徐非曲沉吟,末了搖頭:“不必,我也一道留下。”
朝輕岫看她一眼,微微頷首。
其實許白水也算細心,隻是來自拙幫的時間還不長,不像徐非曲這樣清楚朝輕岫許多未曾宣之於口的想法。
被cue到的許白水很快抵達,她聽說了幫主的安排後,雖然也對測試十分好奇依舊老老實實地站到徐非曲旁邊,跟著後者一起看場子。
雖說許白水之前久在北邊,江南武林也有人曾經見過她,比如閔繡夢,就知道這位少掌櫃自幼便頗有主意,而且甚是自負,此刻卻願意聽從朝輕岫乃至於徐非曲的安排,可見自拙幫的厲害。
若是許白水知道閔繡夢的心理活動,大約會告訴他,自己聽候朝輕岫安排,跟她管理幫派的手段關係不大,純粹是加入新勢力後,使用外置大腦已經成為習慣……
確定好了縣衙的安保問題後,朝輕岫才帶上眾人前往自拙幫分舵所在。
外麵街道依舊保持著戒嚴的狀態,不過燕雪客穿著花鳥使的官服,又自己給自己批了可以通行的條子——若是嚴格遵循流程的話,燕雪客本來應該找彆人批,可惜壽延年此刻不方便,柯向戎更不方便,唐馳光以自己職位不如燕雪客為由堅拒——一路上自然暢通無阻。
燕雪客忽然升出一個想法——其實樟灣這邊的人如今還可以找朝輕岫請示,她雖然是客卿,品階卻並不低。
朝輕岫越走越快,白衣飄飄,仿佛禦風而行。
此次的隨行之人皆學過武功,此刻見朝輕岫加快速度,同樣展開輕功一路奔行。
朝輕岫的目光在李歸弦身上掃了一眼,似在觀察後者的武功路數。
李歸弦的身法非常特彆,整個人有種奇異的輕盈感,行動時氣息收斂於內,分明就在身旁,然而不注意的話
,卻會下意識忽略掉他的存在感。
燕雪客的輕功則很有清正宮的特點,輕盈處更勝飛鳥,常常不必落地便能換氣續行。
朝輕岫旁觀時,也在回想自己所見過的名門弟子的武功,在心中仔細對比,一時間若有所悟。
她此前也曾與許白水談論武學,後者家傳輕功“不留行”,步法精奇,爆發力強,尤其擅長脫離戰場——在不二齋逐漸成為一個商業組織的今天,這實在不能說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自拙幫分舵與縣衙之間的距離本來不近,卻沒能耽誤他們太多時間,一行人抵達自拙幫分舵時,看見側門處正停著許多馬車,外形看著跟當日用來運送稅銀的差不多,車廂壁上加了鐵條,窗戶則開得很小,很難從外麵窺探。
側門處已經聚了很多幫眾,他們正準備好了要往車上搬箱子,然後保護著箱子前往目的地。
見到幫主過來,眾人紛紛垂手行禮,向老大問安。
朝輕岫囑咐:“搬之前將箱子全部打開,燕大人需要先檢查一番。”
穆玄都躬身:“是。”
他一揮手,身旁幫眾立刻打開箱蓋,讓旁邊人能清清楚楚看到箱中事物。
日光下,所有人都能看見,那些放在箱子裡麵的事物雖然沉重,卻不算貴重,不過是些具備本地特色的鵝卵石,價值十分有限,隻是作為稅銀的替代而已。
閔繡夢笑:“朝幫主找來的這些石子,打磨後當棋子或者暗器使都甚是不錯。”
燕雪客聽到“棋子”二字,再次想到了湧流灣中舊事,一時間有些羨慕閔繡夢——對方固然是問悲門內豪傑,然而此刻能在朝輕岫麵前開開心心提起下棋之事,多半是因為缺乏與她對弈的經驗。
朝輕岫卻搖頭:“當暗器也罷了,隻是這些石子顏色不對,質地又脆,做棋子倒不大好。”
閔繡夢道:“原來如此,素聞朝幫主是擅長棋藝,今後若有機會,還要請教。”
燕雪客忽然開口:“不知朝幫主喜歡什麼樣的棋子?”
他說出口後,才忽然驚覺自己問出了什麼。
朝輕岫聞言,眉毛微微一揚,清亮的目光在燕雪客身上打了個轉,旋即笑道:“雖說黑白分明且不易損毀的那種才算是上佳,不過在下的話,一向有什麼便用什麼,既不挑剔棋子,也不挑剔棋盤。”
她行止間有一種溫文的氣度,然而在方才那一瞬間,卻流露出了些許意味深長的鋒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