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曲若有所思:“幫主也是因此,才會選擇在陽英下船?”
朝輕岫:“主要還是為了領略崇州本地的風土人情。”微微一笑,“我又不是神仙,怎能預判到一個地方會不會出事。”
聽著幫主的話,許白水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預判一個地方是否會出事都用不到幫主出馬,許白水自己就行,畢竟按照朝輕岫巡查前兩個分舵時的經驗看,她去哪哪個地方就一定會發生意外。
在心中對幫主的旅行安全情況做完判斷後,許白水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按照徐非曲的說法,朝輕岫並非是心血來潮才選擇提前於陽英下船,而是有意如此。
那麼朝輕岫為何會如此選擇?
許白水忽然想起,剛出發時,朝輕岫曾經說過,她此次外出,其實並不想大張旗鼓,所以也沒有安排護衛隨行。
輕裝簡從,自然是不願意引人注意。
也正是這個緣故,餘家對川鬆分舵下手時,才沒有顧慮到理論上應該遠在郜方府的朝輕岫的存在,接下來她們前往樟灣時,本地縣令也沒有提前做出防備。
然而在經曆了種種事件,特彆是樟灣稅銀失竊案後,朝輕岫出行的消息還是因此泄露,許白水不用過去,就才道丘垟分舵一定早早就做好了迎接準備。
倘若丘垟分舵中有人心懷鬼胎,又會如何選擇?
朝輕岫素以反應機敏聞名,在她眼皮底下搗鬼絕不是一個好選擇,然而安分守己也並非良策——當年的焦五連朝輕岫的麵都沒見過,依舊在第一次看見她後選擇了坦白從寬,隨後麻溜獻上人手地盤。
許白水覺得,周無敵大約是總結了前人的經驗,才會選擇在朝輕岫來之前跑路。
不過跟焦五不同,周無敵根本算不上孫相的走狗,隻是孫相走狗在江湖上隨手買通的一枚棋子,缺乏被關注的價值,就算他一段時間沒有返回分舵,舵主也未必會在幫主麵前提到他,事後還是有安全返回幫會的可能。
因為不想被朝輕岫撞見,再加上跟陽英何家有舊,周無敵就躲了過來。
而且躲在陽英比躲到旁的地方更好——因為此地在丘垟南邊,距離很近,依舊是自拙幫的勢力範圍,若是繼續往北走,一旦被幫中人士察覺,很可能會懷疑他是想要跑出去與其它勢力勾搭。
朝輕岫此刻當然也意識到了周無敵的心路曆程,並覺得此人翻船翻得極為冤枉。
旁人不了解,她卻很清楚,自己並不具備隻看一眼就能發現旁人陰謀詭計的能力,純粹是因為武俠世界的原住民心性較為淳樸,缺乏對案件的再包裝能力,才讓她一發現一個準。
換而言之,周無敵本人連舵主都不是,倘若他當真老實待在丘垟分舵中,大約頂多能跟來巡查的老大見上一到兩麵,朝輕岫再怎麼擅長從細枝末節中尋找線索,也難以察覺他身上存在問題。
一切都是命運。
在心中對周無敵的下場做了一番感慨後,賺到足夠路費的三人,總
算可以正式出發,一路向著丘垟行去。
秋風蕭瑟,陽英本地的居民實在不多,顯得有些荒僻,人煙密集處還好些,一旦到了野外,朝輕岫就感覺自己幾乎要被足有人高的雜草所吞沒。
已經進入徹底靜養狀態的何家兄弟之前曾說過,這一帶水窩子很多,若要外出,短途可選木筏,長途多選船隻,很少有人會騎騾子長途跋涉。
所以本地對周邊道路的維護,就不大用心。
許白水喃喃:“我覺得我的騾子買貴了……”
徐非曲麵無表情:“吃一塹得三騾,橫豎有何家人幫忙結賬,少掌櫃無須放在心上。”
朝輕岫平靜地拍了拍騾子,示意它可以出發。
她態度從容自然,帶著一種擅長推理人士所獨有的自信。
許白水跟徐非曲兩人被幫主的氣質感染,一直隨在朝輕岫身後跟著走。
不過朝輕岫很快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們,再完美的人也難免存在缺點,比如朝輕岫雖然能準確發現案件的破綻,卻沒法發現通往丘垟的正確道路。
徐非曲按耐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幫主,你想去哪?”
朝輕岫看著周圍足以將自已三人徹底掩埋的荒草,一本正經道:“有句話是老馬識途,既然如此,我覺得老騾多半也該有分辨道路的本事。”
“……”
許白水點點頭——懂了,幫主壓根不認路,剛剛隻是讓騾子隨便走,走到哪算哪。
當然不認路不是幫主的缺點,是她們的缺點——好歹也相處了挺長時間,許白水覺得自己應該了解到,朝輕岫在江湖經驗上的確存在一定的欠缺……
徐非曲默然片刻,歎息:“今後幫主若是獨自出門,可以考慮帶個指南針在身上。”
朝輕岫:“……”
她考慮過生長在現代社會的自己缺乏荒野求生的能力,既然短時間內沒法消除這個缺陷,隻好靠外力彌補。
當然徐非曲不知道,朝輕岫身上也不是沒有功能類似的道具——朝輕岫雖然沒帶指南針,卻帶了[指案件針],畢竟確定東南西北也未必能找到城鎮,但指案件針隻要成功啟動,就一定能發現人類存在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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