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隻有玩具,卻沒有人。
他的同伴眼珠一轉,忽然用刀撥了撥地上尚未冷卻的屍體,發出了一陣充滿惡意的笑聲。
殺手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嘲弄以及居高臨下的輕蔑,他們大聲喊了起來:“簡雲明,簡雲明,你爹娘還有氣呢,你要是個人,就彆躲躲藏藏的!”
*
七年時光匆匆而過,清冷的月色,熊熊燃燒的火焰都早已消逝在了歲
月的長河中。
今夜的星光月色都格外朦朧,廢墟上唯一的火光就是朝輕岫手中的火折子。
李歸弦描述往事時,聲音裡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後來簡二哥聽見彆人喊他,忍住了沒出去,也沒有就此離開,躲在山穀附近,準備趁著殺手落單時,準備能乾掉一個是一個,算是替家人報仇。”
朝輕岫:“想來當時已是晚上,山穀的火光引人矚目,引起了岑門主的好奇心,於是恰好過來救了簡二爺?”
李歸弦點頭,又補充了一句:“救了人後,簡二哥就被帶到附近的鎮子上休養。修養期間他聽到消息,說是一個小孩子被河水衝了下來,就去查看情況,發現是自家妹妹。”
朝輕岫捕捉到了重點:“原來這附近還有城鎮?”
“……”
許白水側目看向上司。
所以朝輕岫在不知道有沒有城鎮的情況下,就把她們帶過來了嗎?
李歸弦:“有的。”又道,“簡二哥請了大夫為他妹子診治,隻是收效甚微。簡小妹身上沒有旁的外傷,應該沒跟殺手動過手,我們猜測她是被父母打暈或者點了穴道後推入水中,希望能逃過一劫,隻是途中不幸撞到頭。”
朝輕岫:“簡家小妹子現在身體情況如何?”
李歸弦緩緩搖頭。
簡家小妹癡傻的原因是受傷而非中毒,就算問悲門交遊無數,岑照闕手上還有辟塵犀那樣的寶物,也無法將她治好。
徐非曲聲音有點冷:“那些殺手現在如今身在何處?”
李歸弦目光低垂,聲音依舊平靜:“能找到的都已經死了。”
許白水:“是怎麼死的?”
李歸弦搖頭,淡淡:“我不清楚,人抓來後直接交給了簡二哥,等到事情結束後,我才過去念的往生咒。”
朝輕岫瞥了李歸弦一眼,覺得他對佛法還挺熟悉,從各種意義上都很擅長為人超度。
許白水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李歸弦在看到屍體的情況下依然不清楚那些人死因,原因的話,許白水大約能想到兩種。
一種是屍體顯得特彆完整,看不出因何而死,一種則是特彆不完整,什麼樣的死法都有可能。
結合自己剛剛聽到的描述,以及孫相那邊對於岑照闕的戒備與畏懼,許白水覺得答案多半不是第一個。
許白水覺得夜風有點冷,她搓了搓手,小碎步挪到朝輕岫旁邊:“幫主,你瞧出什麼沒有?”
朝輕岫麵露沉吟之色,她並未立刻給出自己的意見,而是抬頭看向東邊。
雲層微微發亮,像是鍍上了一層紅色的邊,有一種溫暖的美。
眾人在山裡待了整整一夜。
朝輕岫:“現在時間已經不早。”
徐非曲糾正:“應該是時間正早。”
許白水覺得徐非曲說得話也沒錯,畢竟一日之計在於晨,不考慮二人整晚沒睡的話,眼前這幅畫麵還挺朝
氣蓬勃。
被糾正了時間觀念的朝輕岫微微一笑:“李少俠,事情已經過去七年,在下此前沒有調查過簡氏滅門一案,對相關線索缺乏了解。山穀中除了田地荒蕪,房屋廢棄外,若是還有明顯的不同之處,還請你為我指出指出。”
李歸弦:“在我看來,並沒太大不同。”
朝輕岫點頭:“荒郊野外,交流到底不便,要是少俠方便的話,勞煩為我們指一下去鎮子的路。”說到這裡,又補充了一句,“要是少俠還想再待一會……”
李歸弦欠了下身:“不必。其實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原本我也隻是想來瞧瞧,看能不能碰巧找到點線索,為二哥儘力。”
許白水看李歸弦,覺得此人運氣實在很好,大有心想事成的風範,才剛準備過來找新線索,就直接遇見了迷失在前進道路上的朝輕岫。
——如今的她對幫主存在近乎盲目的信任,總覺得隻要有對方在,任何線索都能手到擒來。
朝輕岫溫聲道:“既然李少俠不打算多待,那咱們就換個地方說話。”
山穀與李歸弦說的那個鎮子間其實有些距離,哪怕四人運起輕功趕路,也走了近一個時辰。
其實朝輕岫在帶路時,發自內心覺得自己一定能從山林找到一條道路。
畢竟按照偵探的職業設定,自己輕易不會迷路,就算迷路,最後也總能找到合適的住宿地點,比如某些遠離人煙的洋館、城堡、山莊等等,而且這些被選中的投宿地點的主人,總會缺乏警惕心地將偵探放進們並提供免費食宿,除了已經發生過案件跟接下來必然會發生新的案件外,堪稱服務周到,沒有任何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