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那時他因為俘虜了龐老財的兒子,隊伍裡多出一個煉體境修士,彼此之間的利益就要重新劃分,王五與葉渡鬨得不是很愉快,心中存有隔閡,自然沒辦法全心全意閉關突破。
如此一耽擱便等來了官兵,原著中的王五並沒有攻下縣城,卻還是被順手清理,隻不過因為未能引起重視,所以王五僥幸逃過一劫,然而重傷的他最終卻被葉渡與青梅聯手暗算,兩人搜刮一番財物後便將他的屍體拋給了山裡的野獸。
可歎王五此人從山野中走出,死後也回歸了山野。
但主角二人也是運道不好,剛好碰見了趁著朝廷剿匪之際最後再收割一波藥人的丹毒童子,雖然兩人的年紀大了點,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依然是童男童女,丹毒童子手上缺人也不挑剔,就把他倆給抓回去了。
程寶舟自以為準備好了一切,可千算萬算也沒能料到竟然在深夜寂靜無人的街道上也能偶遇丹毒童子出來抓人,如今她的心情十分沮喪,精心策劃了一切卻被強製結束的無力感席卷了程寶舟,這讓她意識到自己無論怎麼努力,也隻是被“作者”支配的筆下人物。
更糟糕的是,明明程寶舟知道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要激怒丹毒童子,乖乖按照對方的命令做事,可她卻腳步沉重,始終無法邁出一步,嘴中也像灌滿了鐵水,吐不出一個字眼。
她應該露出獻媚的笑,向對方展現自己的辦事能力,就像依附王五那樣,重新找一顆大樹攀存,但是——
這是五百個孩子的命啊。
出生於亂世,苦苦掙紮,拚儘一切想要活下去的五百個孩子,他們或許沒有光明的未來,或許窮儘一生都在苦難中沉浮,即便如此、即便如此……程寶舟沉默著跪下,可她的頭卻是仰著的,她那張向來討喜的娃娃臉露出燦爛的笑容:“實在抱歉,這位大人,我們這樣的小地方實在湊不出五百個童男童女,何況饑荒已經鬨了好幾年了,發育不好的成人比比皆是,小人實在很難分清有些個子小小的是不是孩子呀。”
程寶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笑,真是該死,她又不是什麼品德高尚的人,否則也不會去充當王五的狗頭軍師,說這種話激怒對方是瘋了嗎?
丹毒童子聽見這段話,先是愣住,接著他咬牙笑了起來,麵上浮現出陰毒之色:“好啊,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對我說這樣的話,我看你真是九條命都嫌多!”
他抬起手,所有人都以為程寶舟下一秒會化作一灘膿水,就像王五老爺那樣。
包括程寶舟自己,看見丹毒童子的反應後她後悔到不行,恨不得抽一分鐘前的自己幾個大耳巴子,做人可以窮,但千萬不要又窮有骨氣啊!
然而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丹毒童子死死盯著程寶舟,他抬起的手微微顫抖,緩緩握緊又鬆開,最後他“嘖”了一聲,打出了幽綠色的指光——
方才一個指認程寶舟是二當家的倒黴蛋不幸中彈,很快化作了地上一灘讓人沒有任何靠近欲'望的血色汙水。
仿佛是在說服自己,他對程寶舟說道:“可惜你沒有九條命,你隻有一條,所以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痛快,在蒼州這樣的小地方,你這樣年紀的煉體境倒是個不錯的藥人胚子。”
他走下了高台,來到程寶舟麵前,隨意掃過她身旁的葉渡,露齒一笑:“真不錯,你們這對童男童女,能頂過五百個凡人之子呢。”
……
幾個時辰後,在天光即將灑落時一隊黑甲鐵騎來到了縣衙,為首者身材高大,因麵甲遮擋看不清麵容,唯有身後血色披風跟隨其走動帶出一道道斑駁紅影。
“還是來晚了。”
縣衙內隨處可見堆積的屍體,皆是神情痛苦,膚色是詭異的青紫並覆有黑色斑點,肢體扭曲,與撒亂桌椅和酒肉混在一起,彌漫出極其難聞的異味。
但那紅披風的領頭人卻像是完全不在意,徑直走入,身後黑甲鐵騎中另出數人,動作迅速掏出專業器具,隨著靈氣湧動開始查驗。
不過片刻,便有人彙報:“將軍,確定是丹毒老怪所為。”
“不錯,看來大魚上鉤了,倒是沒有辜負我給他留出的時間,”紅披風將軍下令:“高狄,召集餘下軍士,丹毒老怪跑不了多遠,他的老巢就在附近。”
身旁副官應聲,隨即提醒道:“將軍,不久前收到消息,遼州知州的公子失蹤似乎也與丹毒老怪有關。”
“是麼?正好一箭雙雕。”將軍撫掌而笑,接著轉身離去,身後軍士利落跟上,待一行人踏出縣衙,幾朵赤紅血焰自空中飄落,如附骨之疽般攀爬於周圍一切可供燃燒的材質,片刻後原先縣衙的地方隻餘下一片黑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