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麵上浮現微笑,然後舉起了那張先前用來寫寫畫畫的紙,一個抽象的小人被困在雞蛋一樣的橢圓物裡,他可以頂起這層膜對外界做出反應,但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用自己的手真正觸碰到外界,同理,外界的事物也很難影響到他。
讚血羽一直安靜聽著她分析,許久後他緩緩點頭,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畫。
他說:“正如你所言,我的事聽起來實在過於匪夷所思,我查遍了無數典籍也沒有找到類似的情況,私下尋找的醫士也看不出我的問題,理論上我原本應該求助於我身邊最強大、也理應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的義父,強大到成為燕岐王朝傳說的英曇公。”
“但每當我生起這種想法時,我就難以抑製感到了驚慌與害怕,仿佛隻要我透露了察覺到的異樣,便會落入萬劫不複之境,我意識到自己必須偷偷去尋找解決方法,耗費了極大精力才找到了丹毒老怪這條線,可是線卻斷了。”
天無絕人之路,也正是看見程寶舟的那一瞬間,讚血羽那異於常人的直覺如同寧靜夜晚猛然乍響的雷霆,催促著他、告訴他麵前的年輕姑娘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而在品嘗到她血液的一瞬間,讚血羽很難描述那種感覺,就如同溺水的人浮上了海麵,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那種被不斷擠壓著、乃至於能聽見自己的血液流動聲的痛苦,被她平息了。
因為過於舒適與放鬆,甚至會讓他像醉酒般迷迷糊糊,放鬆對周圍的警惕。
他將手中的畫撕成了紙屑,而灑落的紙屑竟然又化作了一滴滴血液,留下一地紅褐。
“所以,其實我不是生病了,我是中毒了,有人想害我,而害我的人則是撫養我長大、給予了我無數資源的義父……這麼離奇的事情,你也願意相信我嗎?”他看著她,扯了扯嘴角。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仍舊暗沉沉的,隻是大家習慣以為這是赤鳳將軍性情冷靜不為外物所動的表現,而且指不定人家天生就長了一雙深邃的霸總之眼,但此刻程寶舟仔細看去,卻發現他眼裡蒙上了一層灰。
她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胸。
“我相信你,讚血羽,而且托你的福,我也搞明白了一件事兒。”
程寶玉送給她的不僅是百毒不侵,又或者說這種“毒”並非特指那些對人的身體有損害的藥物,而是不管好的壞的,都會被她的身體淨化,以達到最為理想的巔峰狀態。
可以說程寶玉為她重塑了身體。
這種方法若是能夠繼續完善進而推廣,定然是震驚世界的天才之舉,當個開宗立派飛升上界的祖師爺完全不成問題,然而人死都死了,再說這些也晚了。
不過之所以讓程寶舟確信讚血羽出問題的地方不是腦子,哪怕他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個精神病人,是憐愛光環。
因為這實在是很沒道理啊,讚血羽這小子在原著裡的戲份可不比高狄少,他修為是高了一些,可也沒有高到離譜的程度,眼看現在高狄都完全變成她的形狀了,幾乎是有求必應指哪兒打哪兒,但讚血羽這家夥卻油鹽不進,實在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況且再怎麼說她寶舟也是一位妙齡少女,給他修毛毛時這廝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合理嗎?一看就是有問題!
他可不像葉渡那樣有主角光環,這效果抵抗是不是點太高了?
程寶舟想了想,覺得手感不錯,於是又拍了拍讚血羽的胸:“既然現在咱們有了初步的構思,就能夠更有針對性的去尋找解決方法,實在不行我們可以一不做二不休,把英曇公給做掉——”
等等,好像殺了人家也沒用,原著中讚血羽還不是照樣嗝屁。
“先彆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反正現在你也跑不掉,你老爸叫你回家你還能拒絕嗎?不要慌,就算解決不了根本,至少現在你靠著我這個心地善良的大血瓶也能穩住情況,現在的線索還是太少了,你這次回家得想辦法尋找新的突破口。”
讚血羽看著她,眉頭逐漸鬆緩,他按住了程寶舟在他胸前拍來拍去的手,緊緊抓握著,向她點點頭。
說來慚愧,即便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他也沒有生出什麼真切的感激之情,可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全感卻包裹了他,讓他信任對方,渴望在麵前這個小姑娘的庇護下生活。
此時程寶舟眉毛一皺,突然驚呼:“好大!”
“……什麼好大?”
“咳,我是說有個好大的問題,我感覺和你一起回英曇公府很危險啊,作為你的救命血瓶你可得好好保護我,寶舟我弱小可憐又無助,話說現在也挺流行把小老婆養在外麵,要不這樣,到時候回了玉京城你送我一套豪宅,給地契那種喔,再給我配上十個八個保鏢,不不不太顯眼了,女人當自強,你還是趕緊給我搞幾本絕世功法助我突破化氣境靠譜……”
她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讚血羽覺得此時自己應當長歎一口氣,但最終他卻沒什麼外在表現,隻在心裡琢磨程寶舟每天瞎說胡話是不是也代表著她腦子有點毛病?
這麼一想,他倆絕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