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契真那兒回來後,程寶舟的情緒一直有些低落。
臨走前契真說,其實自己也猶豫過該不該告訴她這些,畢竟像邪佛這樣特殊的敵人著實少見,但契真覺得,隻要程寶舟還要繼續修煉,總有一天會遇到類似的敵人。
回去後程寶舟想了想,仔細給華星雲寫了一封信,她估計萬仞山不會告訴他什麼,所以信中主要交待了李師兄的事兒。
她寫信的時候,已經清醒的觀樂冒了出來,原本隻是灰白的魂體,如今卻覆上了一層朦朧、柔和的光暈,可他的五官又變得極為清晰,但乍一看卻很難和讚青聯係起來。
哪怕是同樣一張臉,卻因為主導的人換了,呈現出了堪稱天差地彆的變化,程寶舟問他這麼久都不吭聲,到底從邪佛那兒拿了什麼東西?
觀樂看了她一會兒,心情顯得十分不錯,便湊過來打量她寫的信。
“嗯?轉生?原來那些高層是這麼判斷的……你想知道真相嗎?我這兒可有最準確的一手消息。”
通過一些調查,玄女真宗與萬仞山認為李師兄的女兒並非一個完整的生命,她隻是一個被製作出的空殼,用以裝載著邪佛的真身。
所以李師兄所謂的老來得女,其實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那個撈了他一大筆後給他生下“阿幸”的女修早已查無此人,於是高層判斷她也是邪佛的信徒。
理論上,在“阿幸”出生後李師兄就該被處理了,但也不知是因為他的存在能夠更好麻痹周圍人,又或是過於溫柔的父愛讓邪佛願意讓他多活一段時間,反正他也隻有二三十年可活,便沒急著動手。
至於那龐城主確實是邪佛的信徒,雖然境界不高,卻也因此不惹人注目,完全看不出端倪,他的任務是為李師兄父女提供照顧,並為“阿幸”奉獻出一個資質很好、也足夠聽話的男孩,成為“阿幸”成長後的丈夫,緊接著兩人又生下新的後代。
而這一次的後代會距離完美更進一步,成為更好的邪佛軀殼。
這便是殘酷的真相。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李師兄即便還活著,他的心情隻會更加崩潰,又或者他執迷不悟,堅持認為邪佛寄宿的軀殼也是他的女兒……程寶舟總覺得後者可能不大,畢竟李師兄說到底還是一個從小接受師門教育的正道修士。
“不過真相可不僅於此,人類的思想實在過於狹隘,既然都推斷出了阿幸長大後會是邪佛之母,自己給自己當媽,那麼不妨思考一下,那個當初與李師兄一起雙修,又生下女兒,接著就人間蒸發的女人,為什麼不能是邪佛之前的軀殼呢?”觀樂裂開了大大的笑臉,他揉碎了自己的魂魄,拚湊出了一個又一個新的胚胎。
不是真的,他隻是惡趣味模擬出形象而已。
程寶舟差點握不住筆,最後糾結了一下,決定先把信件收起來。
“難道說邪佛就喜好李師兄這一口?先是和他雙修,接著又要他來做自己的父親,照這樣下去再一個兩個連續生
上好幾代,豈不是能以一個完整新生命的身份誕生?”她有些不理解?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雖然單純從外貌來說,李師兄也是個風韻猶存的美男子,可上界的不老帥哥多了去了,不差他一個。
“這我就不知道了,誰能知道如今已傾向於非人生物的‘他’在想什麼呢?不過也說不準,畢竟邪佛的信徒受到影響,似乎也執著於與他有更深的聯係,但或許是運氣好,那個男人幾次都避開了汙染。”
之後觀樂又告訴了程寶舟更多的東西。
大概是看出她的困惑與憂鬱,仿佛是不解邪佛為什麼是這個模樣,觀樂為她解惑——
最初的時候,邪佛也隻是個普通的凡人。
有一定的能力和野心,但不管是思維還是觀念,其實都是一個尋常的男修。
最開始他延續生命的方法並非這種自己生自己的獵奇之法,他在諸多信徒中選取最為虔誠、與他同化程度最高的,讓那些人自願奉獻自己的身體,作為他降臨的肉軀。
這與奪舍不同,而是一種信仰的同化,一種廣闊的意識容納,保證他能最大限度存有自己的思想。
與此同時,他也可以自由從其他信徒身上剝奪供自己延續生命的養分,他人的氣運、修為、容貌……畢竟像他這樣依靠邪法不斷苟延喘息的家夥,乃是諸天不容的存在,因此他自身的氣運會遭到壓製與消耗,隻能依靠這種法子將苦難轉移給他人,才能生活無憂。
畢竟他的這種做法,可以說是極損陰德。
然而萬物皆有代價,隨著不斷的降臨、同化,隨著邪佛在追逐中四處流竄,被逼著在凡人齊聚的窮鄉僻壤隱姓埋名,他逐漸失去了自我,他想以信仰成神,卻最終因為扭曲的信仰而墮化,於是他變成了“他”,從一個男人成為了沒有性彆的佛。
也成為了一坨沒有形狀的泥巴。
觀樂解釋道:“偶爾清醒時,邪佛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有了這個轉生計劃,你也知道,男人和女人一起孕育後代後,幾代之後還能繼續傳承的往往都是女性的基因,所以邪佛便作為母親,成為孕育孩子的母體,生下能讓自己滿意的軀殼。”
“這個方法有很大弊端,一來邪佛失去了肉'體的力量,隻能用魂體作戰,這也是最後他被一群修士集火俘虜的真正原因,二來他過去的記憶會逐漸流逝,忘卻前塵,自然也就失去了對那些信徒的掌控,到最後徹底作為一個嶄新的生命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