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冠清,不要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胡蝶的態度甚是冷漠。
她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向他,似乎是在評估如今的他還剩下多少價值,直到將林冠清看得頭皮發麻,才以陳述的口吻說道:“我們已經為你提供了很多幫助,除了你自己擁有的長相外,不管是提升資質的靈藥,還是為你特意請來的老師,甚至你在試煉中突破的機緣都是提前布置,否則你以為誰都有資格被洗星洞的掌門接見嗎?”
少年的表情很糟糕,而他並沒有掩飾這一點,但麵前的女修卻無動於衷。
“反省一下自己,彆老是把問題怪在彆人身上,否則真到了要換彆人上的那一天,我想你不會感到愉快的,畢竟,你也不想因為魔修殘害的家人們,徹徹底底變成屍體吧?”
林冠清怒氣衝衝離開了。
然而等他回到了隻有自己的房間,麵上浮躁散去,回歸真實的冷漠。
他無意識啃咬著自己的食指指節,眼中偶爾會呈現出某種急切,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奇陰龍城是個徹頭徹尾的魔修組織,裡麵的人都像胡蝶那樣沒有感情,唯利是圖。那些所謂的幫助可都是催命符,光是提升資質的靈藥便是虎狼猛毒,時間稍微拖長一些,說不定自己會淪為一個沒有修煉資質的凡人。
那樣……就真的一點報仇的希望都沒有了。
今天他試探了胡蝶的態度,確定自己的價值,確定培養出他這樣的臥底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光是那些老師的地獄指導便不是誰都能挺過,所以短時間內他不必擔心會被彆人替代,可還是那句話,他的時間不多了。
突破口,果然隻有程寶舟了。
正在他思考時,突然聽到了輕微的“叩叩”聲。
聲響是從窗戶那兒傳來的,因為隔著幾層防護陣法,所以傳來的聲音朦朦朧朧,猶如陷入深海的人正聆聽海麵上的飛鳥輕鳴。
誰在敲他窗戶?林冠清茫然,如果有人要找他,不是應當從正門那兒拜訪,或者發靈符通知他麼?假如是胡蝶有事通知,剛才為什麼不說?
而這時,原本輕微的響動卻越來越大,伴隨著持續的震動,不過幾秒的時間,便傳來如同氣泡炸開的聲響,林冠清屋內布置的幾層防護陣法竟然強行被人從外麵破開了!
這讓他受到了很大驚嚇,因為職業的特殊性,他布置的陣法可不是什麼便宜貨,對外也有正當理由,三年前他就是在家安睡時遭到魔修迫害,所以總是缺乏安全感,需要層層陣法來保護自己。
這種程度的陣法就算來了胎魄境也要磨些功夫,幾秒就破掉是逗他玩兒嗎?
至此,罪魁禍首大大方方登場。
走在前麵的是一個年輕又富有朝氣的女修,挺胸抬頭宛如視察自己領地,而後麵的男修深深低著頭,掩耳盜鈴一般用衣袖捂著臉,可林冠清已經看清楚此人身上的卜天閣弟子服飾。
他嘴角抽搐,緩緩捏緊拳頭又很快鬆開,因為他已經認出了這位女修。
可惡的程寶舟,居然專門帶了一個卜天閣的修士過來破彆人家的防護陣法,實在太無恥了!
然而林冠清敢怒不敢言,隻能擠出微笑小心翼翼問道:“這位……同門,請問是有什麼事嗎?”
他假裝不認識程寶舟,以此來表示即便她犯下如此惡行,自己也不會背後告她黑狀。
程寶舟看了一圈,不管怎麼看都隻是一個普通的弟子住所,不大不小的房間內放置一張淡色水床,被子則是粉粉嫩嫩,這並非林冠清的私人興趣,而是洗星洞標配。
除此之外,一麵桌子一把椅子,兩個櫃子,角落裡特地鋪了一片草墊,放置了許多瓶瓶罐罐和各種材質的盒子,應當是用以調製煉丹所需材料的地方。
旁邊有兩扇門,程寶舟走過去打開,發現一個是丹室,另外一個原本是弟子用以出恭和洗浴的小室,現在被林冠清用來堆放雜物,看來他是那種靠辟穀丹和淨體術解決日常需求的修士。
眼見程寶舟已經準備去搜查那些雜物,而她帶來的卜天閣修士卻隻顧遮遮掩掩,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林冠清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了。
“這位同門,你修為比我高,算是我的師姐,可這不是你隨意闖入彆人住所的理由,我這個屋主還在這裡,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林冠清生氣但很有禮貌。
哪怕突然被人闖進家中,林冠清瞧著也不算緊張,因為這裡是正道宗門,假如是在奇陰龍城……他聽見異動的瞬間就會繃緊神經,準備進攻或是逃跑。
程寶舟終於注意到他了,她把林冠清從頭到腳掃來掃去,這目光比胡蝶的還叫人難受,接著他就被對方一把捏住了下巴。
嚴格來說,程寶舟要比林冠清矮半個腦袋,但這不影響她強行逼他俯下身。
她先是看他的五官,又看他的牙齒,還用力揉了揉他的臉,簡直像是準備搓下來什麼,林冠清冷汗都出來了,清晰意識到其來者不善,而且大概率道德低下,不敢再說什麼刺激她,隻是閉緊嘴一言不發。
“你倒是長得蠻可愛的,瞧著總有幾分親切,彆裝不認識我,你這麼想當我真正的師弟,怎麼可能連我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呢?”她像是在觀察什麼有趣的生物。
可惜掐著他臉的手未免太過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