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寶舟不明白觀樂為何要這麼說。
但左右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去看看惑周也好，雖說對方不算她的師父，可老師之名還是值當的。
細細一想自從住進符旬這兒,她已經許久沒有上街了,再次來到街道時明明周圍還是人來人往的魔修,嬉笑的，冷著臉的，還有怒氣衝衝的,姿態各異，不過是生活百態。
可興許是記掛觀樂所說的那番話,程寶舟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具體出了什麼狀況又摸不清楚。
她在玄通鏡上發消息給惑周時他沒有回應,但先前出現過幾次類似的情況,惑周本人也表示過自己在日常中不常使用玄通鏡，想了想,她決定直接上門拜訪。
惑周的洞府門口有一隻看門的鎮靈,智商不高,瞧著就是隻狂吐舌頭的大黑狗，它迷瞪瞪看了看程寶舟，大概是眼熟了她，往旁邊一讓挪開了。
程寶舟手賤薅了一下它的腦袋，摸著毛絨絨的,狗子很乖,順從頂了頂她的手心。
她在心裡給觀樂說：“以後我也要養條小狗。”
“你想養個什麼品種的？”他懶洋洋回道。
“我不在乎品種,主要是得忠誠聽話，不用太聰明，但也不要太笨……”她一邊想一邊說,深入了惑周的洞府。
“那你已經養了好幾條了。”觀樂嘿嘿一笑。
程寶舟正要反駁，卻忽然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她遲疑停下了腳步，立在院子裡沒有動，隻靜靜看向麵前緊閉的大門，開始反省自己不請自來的行為是不是給彆人造成了困擾。
可惜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憑空出現的風吹開了門扉，裡麵是一坐一跪的兩個人。
程寶舟看清後表情立刻古怪起來，她側過目光，尷尬道：“打擾二位了，我這就走。”
端坐於主位上的人饒有興致看向她，隨即不緊不慢打量著自己染上了幾分緋色的指尖，對地上跪著的男人開口：“世奴，倒是我來得不是時候，本該是你和這小家夥親熱的時間，卻因為我顯得……哦？你低頭做什麼？”
說罷，他明明沒有任何動作，沉默的惑周卻被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抬起了下巴，顯露出他麵上的難堪與幾分憤然。
程寶舟知道他為什麼會露出這種表情，因為惑周現在的穿著打扮和外麵那隻看門的黑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雖不至於衣不蔽體，然而頭頂毛絨絨的狗耳，身後垂落的蓬鬆黑尾，乃至於頸間的項圈，瞧著都不像正經東西。
這個時候稍微識相點的人已經該溜了，程寶舟之所以還硬著頭皮站在這兒，不是她沒眼力，而且她走不了。
身體，已經動不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坐於主位的人強迫著惑周抬頭看她，不僅抬頭，甚至連正麵身體也扭轉過去，這下換作她眼神遊移，然而被定住的身體又限製了她的目光，逼著她隻能打量坐在主位的人。
其實，假如不是對方開口說話，程寶舟恐怕會以為他是個女人。
所謂男生女相，大抵如此，而且對方的穿著打扮也幾乎與尋常女修無異，淺粉色的衣袍上印滿了斑斕多彩的鮮花與蝴蝶，搭配以在空中飄揚的錦色披帛，而且一頭長發也是不多見的紫灰色，複雜的發髻上全都是亮閃閃的配飾。
再加上對方容顏貌美，氣質陰柔，若非嗓音帶著微沉的磁性，以兩邊的境界差距，程寶舟也不敢用神識掃描他，根本辨認不出性彆。
此刻她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奇陰龍城之主，白夢天尊。
傳說中境界比合體境還要高的懷真境大佬，和誅夷劍尊一個境界的存在。
假如誅夷現在沒突破的話。
實力的差距著實叫人傷悲，目前程寶舟隻能仰望的惑周在白夢天尊麵前確實就像一條狗，被踩在腳下無力反抗，那她呢？一隻蟲子嗎？
程寶舟已經沒心思去怪罪觀樂的建議，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是不是該召喚誅夷了？
“嗯？仔細一看，倒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家夥，隻是世奴，你的品味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他這薄薄的小身板能承受得住你嗎？”
白夢天尊招手，程寶舟便不受控製飛到了他的手邊，被他捏起下巴打量，他的指腹在她唇邊的紅痣處停留了許久，嚇得她汗毛都立起來了。
見此，惑周明明知曉此時最該做的就是閉嘴裝死，卻仍舊克製不住開口：“天尊，請您不要誤會，這孩子和我不是那種關係，我隻是見她頗有劍道才華，教授了一段時間罷了……”
“劍道才華？”白夢天尊眉毛一挑，語氣微嘲道：“被你認可的才華？”
惑周額角跳了一下，但他沉默著沒有反駁。
不能再進一步引起白夢天尊的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