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蒄宇仲有些擔心程寶舟。
太叔行之雖然性情溫和,不是喜好攬權的類型,但再怎樣吉祥物?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也是藥仙十樓的招牌人物,乃是丹首之尊。
本來準備若無其事把人撈走,此事就算揭過,卻沒想到向來不怎麼管事的太叔行之會突然出聲,難道是不喜程寶舟才第一日就與彆家弟子鬨出糾紛,所以準備給她警告嗎?
可不管他再怎麼想,對於丹首的尊敬還是讓他和慈柔率先離去,總歸……丹首大人脾氣很好,就連對太叔念嬌那種熊孩子也說不出什麼重話,應該沒事吧?
他沒注意到滿臉心虛的程寶舟。
轉眼之間便隻剩下了兩人,程寶舟知曉,太叔行之哪裡是想管天姥宮的破事兒,他多半還念著當初,難以釋懷。
她做足心理準備,在太叔行之即將開口前,忽然膝蓋一彎,竟是跪了下去!
太叔行之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這樣的舉動,大驚失色,立刻就去扶她,沒成想程寶舟的膝蓋竟然如此堅硬,不僅人沒有拉起來,還被她順勢抱住了大腿,拽都拽不出。
“你、你這又是做什麼?”他的臉上寫滿了無措。
“我對不起你哇,太叔大人!”
太叔行之眼中盛滿了茫然,他難以控製自己發出“啊?”的聲音,迷惑道:“你對不起我什麼?”
程寶舟開始乾嚎:“我以前在下界的時候不懂事,您教導了我這麼多,我卻直接跑到洗星洞,等後來知道您教我的那些東西都是您的心血,我卻沒有好好珍惜這份情誼,是我對不起你啊!”
她嚎著嚎著,眼裡竟然還真的擠出了一些晶瑩的淚花——嚴格來說,是靈力凝結的水滴。
太叔行之啞然,他沒有想到程寶舟竟然就這樣直接將他沉在心裡的東西撈起來,見她還是跪著不起來,他乾脆蹲下身子,儘量與她平視。
“程寶舟,事到如今,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倘若我說我一點都不在意,那卻是謊話,可當我回顧那時同你的相處,卻發現很多時候並沒有真正去理解你的意思,而是單方麵默認一切,總歸你如今已經成為了劍修,那時我教的東西……也算不得什麼了。”
他麵上閃過一絲苦意。
過去的程寶舟會讓他想起師姐,不忍心讓這樣一個丹道天才遭受埋沒,可如今的程寶舟卻讓他想起自己的女兒。
念嬌已經很久沒有聯係過他了。
當初她一意孤行要去修煉魂道,是否也與自己總是逼她煉丹有關呢?
明明,他的女兒一點都不擅長丹道。
看了程寶舟與單心瓏的比鬥後,就算太叔行之的濾鏡再濃厚,也不得不承認程寶舟的天才絕不限於丹道。
她在劍道上的才能,亦是出類拔萃,大家都說她是誅夷傳人,可她的才能又哪裡是冠以誅夷的前綴便能概括的?
她想煉丹,她就是丹道的天才,而她喜歡劍道,她便是未來天下無雙的劍尊。
如此種種,過分強求於她在丹道上有所成就,反而是他的過錯,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丹修沒辦法如她現在這般劍遁行空,肆意灑脫。
即便再怎麼耿耿於懷,可到了現在,大抵也隻能強迫自己釋然,因為他已經沒辦法再改變什麼了。
就像再也不會睜開眼的師姐,和他離家而去從此杳無音訊的女兒,都不會再回到從前了。
他垂下眼,有些失神。
但這時他卻聽見程寶舟小聲道:“沒有不算什麼,因為您教我的九鼎訣,我還在練呢。”
太叔行之猛地抬眼,詫異看去,就見她不好意思道:“雖然我主修劍道,但不代表我對丹道就沒興趣了,我還是很喜歡煉丹的,而且九鼎訣剛好可以輔助我修行時的不便……世間道統皆有長短嘛,呃,所、所以,我沒有經過您的允許,一直練到了現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做出了很羞愧的樣子。
一時之間,太叔行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原來她先前說的“對不起”,是指這個。
可不得不說,此刻浮現於心間的情感,就如同破土的幼芽一般,讓他的低落開始回轉,多雲轉晴,心情複雜之餘卻多是歡喜。
他歎息一聲。
接著他對程寶舟伸出手,化出了自己的靈鼎,認真道:“既然你一直在修煉,那就讓我看看你如今化鼎如何。”
程寶舟這才放開依然抓著他褲腿的手,順勢將跪姿變為盤坐,她抬起雙手,捧起了一隻已經刻滿了丹紋的靈鼎。
這是她的靈鼎,瞧著要比他的小巧不少,可誰都不會因此而輕視,因為那細密密又渾然一體的丹紋,還有那青黑厚重的鼎身,都讓人知曉她修煉的刻苦,以及在此道上的悟性。
至少單從外觀來看,已經和實物無甚區彆。
太叔行之讓她將自己的小鼎放在了他的大鼎裡,細細感受一番才鬆手叫她收回去。
這時再抬眼掃過去,便看見她眼眸裡亮閃閃的,隻餘眼角還剩一些水汽,他伸出手將那點小眼淚花給抹掉,她眼角便隻剩下些許紅痕。
“你呀,在我這兒鬨這一番,是想要後麵的功法吧?我記得當初傳給你的,剛好就到了幻識境。”他乾脆也直接盤坐在她對麵,與她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