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將軍和皇帝誰也沒想到,這臭小子竟然動了凡心,直接回去求了個駐海將領的職位。
駐,代表了駐紮,駐軍,就是駐紮某地的軍隊,而在軍中想要做出一番成就,沒個十年八年的就彆指望,流水將軍可擺弄不好一群兵頭子。
李恪心中早有想法,之前也隻是憋著沒說,被唐家人這麼一刺激,回城路上幾天就列了一個條陳出來,勢必要十年內把南海駐軍擴充至十萬,到時候帶上南海軍巡洋出海,征收海上領土。
前麵兩朝風起雲湧,梟雄輩出,可也把著江山禍禍得夠嗆,很多礦脈枯竭,金銀之物消失大半,也不知是被藏在哪片山間野林,海上資源這麼豐富,即便海寇時代四通八達,也未能全部采集乾淨,何況還有海外之國,隻要海軍給力,到時候不管是貿易還是掠奪,總能還複大夏一派錦繡繁榮。
隻要是皇帝,不管是昏君明君,聽了這話能不心動?
而這邊,李恪心裡清楚打動唐家最大的條件是什麼,更明白小姑娘潛藏的渴望,唐家人隻要女兒在可以看顧得到的地方,小姑娘看似安穩,實則有著一顆好奇和冒險的心。
先把最大的問題解決,然後李恪打算登門,跟唐家人把自己的心事挑明了,他相信,隻要自己被列入可考慮範圍,就沒有人再是他的對手。
李恪恢複自信,路過縣城略微停靠,給慕謙和陳麟扔下一車家人帶來的東西後,懶得理喋喋不休的三個大男人,直接帶人往島上去了,小姑娘和她爹是不在家,但唐家三房的主事者顧氏和雙胞胎不還是在嗎?
……
十六的月亮害羞的從海的那一端升起,慢慢的與漫天星光結合在一處,形成一幅美不勝收的夜景圖。
唐南珠屏氣凝神的盯著老鼠魚手中把玩著的正方形木板,木板通體烏黑,大小相套,最大的差不多兩個巴掌大,最小的不過方寸,跟看向風水用的羅盤一樣,過洋牽星也有同樣的工具,那就是眼前的這十二塊木板。
老鼠魚左手拿著牽星板,手臂伸直向前,讓板子和海平麵垂直,下邊貼合海平線,上邊對著星辰,與之相切,測算著高度,一邊動作,一邊跟唐南珠說話,很多名詞是唐南珠聞所未聞的,不過根據他的動作,唐南珠很快找到了可代替的形容詞,她才恍然發覺老鼠魚竟然在測算地理緯度。
“夜於地中表南,傅地遙望北辰紐星之末,令與表參合……”前麵老鼠魚還給唐南珠講,後麵就顧不得了,一手拿著牽星板,一手不停的掐算,嘴上則嘰嘰咕咕的自言自語著。
唐南珠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出來,他背的是《天文誌》,這本書她之前在兩個哥哥的書架上看到過,後麵還有一句老鼠魚沒說出來的,那就是“以人目去表數及表高自乘並而開方除之為法。”
小學生都知道古代早有數學和幾何著作,但是認真讀過《九章算術》《周脾算經》的基本沒幾個,在地地道道的古代,讀一本數學書,幾乎讓唐南珠的理科生成就感爆棚,所以這本《天文誌》她還真就認真讀完,並且還寫了讀後感。
古文多寫為句,所以對其中的某些詞彙,唐南珠都是帶入反推之後才找到合適的現代叫法,結合老鼠魚現在的動作,唐南珠一一套用,忽然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瞬間就明白了老鼠魚的做法,並在心中默默的計算著。
“東二前進三十米,西四退後二十米……”老鼠魚掐手指的速度越來越快,猛地一個停頓,開始下達命令,那邊兩個船工,各持一燈,站在船頭對著兩邊開始發信號。
唐南珠的目光再次被引走。
從出來到現在她已經見過三種通訊方式了,旗子、鏡子、燈光,說真的,老百姓的智慧或許是無敵的,可這麼高級的聯係方式,還是讓唐南珠想到了軍事化三個字上。
神秘的錦囊、過洋牽星術,加上金鼓島上的兵器,唐南珠總覺得這一切都跟盛行一個朝代的海寇脫離不了關係,如果真如她所想,那麼老鼠魚和翠枝,乃至唐家背後的身份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這一夜過的很不平靜,不知道是因為年紀大了,還是久不使用的原因,老鼠魚測繪起來十分緩慢,好幾次唐南珠已經在心裡算出來了,他還在冥思苦想。
唐南珠沒有冒然顯露自己,一來她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對不對,避免誤導添亂,二來這些測算公式她沒法解釋,就算天資聰穎也不能彌補她是個村姑啥也沒接觸過的事實。
到了後半夜,八條圍成一圈的船已經距離越來越近,被環繞在中間的地域越來越小,此時星轉鬥移,也不再適合繼續下去,唐老三直接叫了停:“八條船上百十來號人,個個都是水中好手,這個範圍已經夠小了,大哥去歇息吧,咱們明兒見真章。”
這個夜裡不知道多少人滿懷激動徹夜未眠,就連唐南珠都左一個右一個的做著美夢,不是抱著金元寶,就是摟著大鑽石,天才拂曉,就自動自發的從床上爬起來,準備看看這片海到底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