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這土豆,怎麼看上去很有些其貌不揚的意思?
紅豆皺眉道,“主子, 這個要怎麼吃?”
裴秀珠道, “吃法可多了, 可以切絲炒,也可以切塊與雞肉, 牛肉一起燒, 單獨蒸成泥也好吃,吃之前要削皮的。”
說話間, 她已經將五顆土豆清洗了一遍, 頓時比剛才挖出來時乾淨了不少,紅豆聽說要削皮,這才信了。
櫻桃又問道,“這些主子打算怎麼吃?”
“這些?”
裴秀珠瞪大了眼,“這些可是要留著做種子的, 怎麼敢吃?”
是的,五顆土豆兩頓就沒了, 隻有繼續種下去, 她才會有更多的土豆吃啊!
試想一下, 假設一顆土豆可以種出八顆苗, 每棵苗都能結出五六個土豆, 那下一波她將會擁有近兩百個土豆呢!
這兩百個土豆再種下去……
裴秀珠大體估了估, 震驚的自己都合不攏嘴,那不就是……八千多個!!!
好家夥, 隻是想一想就足夠叫人熱血沸騰了, 她忙吩咐道, “去園子裡尋一塊好地兒,我要種土豆!”
~~
雖說不舍得吃,但裴秀珠最終還是沒忍住,留了一顆當晚餐。
不為彆的,叫蕭景曜嘗嘗美味,好全力支持她也好。
這一顆彌足珍貴的土豆,怎麼做才能體現它獨一無二的美味呢?
裴秀珠琢磨了大半日,傍晚才最終確定方案。
她叫丫鬟去膳房拿了些新鮮牛乳,胡瓜,胡蘿卜,以及一點極為珍貴的蟹籽,等東西到齊,便開乾。
土豆切片蒸軟壓成泥,胡瓜胡蘿卜均切丁過熱水,隨後在土豆泥中添加牛乳,少許糖,鹽,黑胡椒碎,攪拌均勻後,再添入胡瓜丁,胡蘿卜丁,以及鮮紅的蟹籽。
再稍稍攪拌,便大功告成了。
裴秀珠將土豆泥擱在一邊,又去做了道牛肉炒麵,再加一碟涼拌脆藕,雞汁螺片,蒜泥白肉。
瞧了瞧外頭已是明月初升,心道蕭景曜也該來了。
果不其然,丫鬟們才將碗碟擺好,某人便踏進了門。
對他飯點準時到達的特異功能已是見慣不怪,裴秀珠很自然的行禮道,“見過王爺。”
蕭景曜允她平身,問道,“做的什麼?聞著很香。”
“都是王爺愛吃的,不過,還有一道特彆的菜品。”裴秀珠神秘眨眼。
“哦?什麼特彆菜品?”
蕭景曜被勾起好奇心,忙隨她來到桌邊。
其餘的菜式他都認識,唯有那道看起來花花綠綠的乳白色糊狀的菜沒見過,想來就是那道神秘菜品了。
果然,就聽裴秀珠在旁介紹道,“此乃土豆泥,就是用上次陛下賞的‘五星報喜’做的,保管王爺沒吃過。”
土豆……泥?
怎麼叫這個名字?
不過,他對土豆的印象可謂頗為深刻,畢竟其中伴隨著一段叫人“啼笑皆非”的記憶。
思及此,他目光幽暗的看了看身邊的姑娘。
然而裴秀珠反應遲鈍,一臉懵的問他,“王爺看妾身做什麼?”
蕭景曜,“……”
算了,他斂起心思,先下筷去嘗那道“土豆泥。”
還沒入口,筷子已經感覺到了這“泥”的柔軟黏膩,待放進口中,一股伴著**的香醇滋味便在舌尖綻放開來。
鹹中帶著淡淡的甜,愈發襯出牛乳的香味,“泥”中的胡瓜丁與胡蘿卜丁時不時冒出來,增添清新爽脆之感,愈發錦上添花。
更妙的是那一顆顆紅色的小蟹籽,吃起來鮮甜彈牙,充滿了趣味。
但是……
一口下去,蕭景曜卻未能清晰感覺到“土豆”是何滋味。
於是,他又吃了一口。
裴秀珠十分期待他的反應,在旁問道,“王爺覺得如何?”
卻見蕭景曜微微皺眉道,“不錯,可本王沒有嘗出這土豆的滋味。”
裴秀珠笑道,“土豆就是如此,它沒有明顯的味道,卻與任何事物都很搭,與牛乳在一起,便增添牛乳的醇香,倘若與肉在一起,便又會吸足肉的香味,就好比山藥,卻比山藥綿軟,更加包容。”
蕭景曜頷了頷首,又皺眉問道,“但……那一盆,隻能做出這一小碟?”
——一個土豆的量能有多少呢?縱使添了幾樣配菜,做出來也不過一個拳頭大小,實在精致了些。
這不,二人加起來不過隻嘗了三口,就沒剩多少了。
裴秀珠跟他解釋,“妾身還要留著繼續種,所以隻做了一個土豆而已,還有四個呢!”
原來如此,蕭景曜唔了一聲。
又聽裴秀珠道,“妾身打算將薔薇園改成菜地,全用來種土豆,此物產量可觀,現在播種,約莫到秋天時,就可收獲兩百多個,再種一茬,就可收獲上萬個,到時候不但可以向民眾推廣,咱們也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了!”
她兀自眉飛色舞,神采奕奕,直看得蕭景曜有些想笑,便點頭道,“你做主吧。”
裴秀珠趕忙道謝。
因著心情不錯,待晚間入到帳中,還特彆“配合”了他一下,叫蕭景曜很是驚喜。
就這般,第二日開始,裴秀珠便展開了土豆的種植工作。
先將土豆按照芽眼每個分切成七八塊,切好後晾曬三天,再放到一個涼快通風的屋子裡,上覆一層濕潤草墊,進行催芽。
時下天氣熱而潮濕,不過五日,土豆塊上便出了芽。
園子裡的土地早已平整好,她親自帶領丫鬟下人們將土豆種下,又安排了專人看管,接下來,就靜候秋天收獲更多的土豆了。
除此之外,她先前種下的孜然及黑胡椒也發出了芽,且越長越高,十分令人驚喜。
如此這般,裴秀珠白日裡享受種菜的樂趣,到了夜裡,又勉力配合蕭景曜耕田,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眼看著,京城的暑熱漸漸退去,秋天到了。
~~
秋天有個大日子,便是當今陛下的萬壽節。
除過除夕元正,“萬壽節”便是國內最大的節慶,尤其今年逢五,朝中慶賀更加隆重,連各番邦鄰國也派了使臣前來。
借此機會,裴秀珠頭一次發揮了肅王妃的職責。
那就是——陪著夫君接見外賓。
以往使臣來訪,隻需鴻臚寺卿出麵便好,但聽聞今次有幾個鄰國都派了王子公主前來,為示看重,皇帝便派了二兒子蕭景曜前去接見。
最先到的是黨夏國三王子,名叫李元任。
黨夏位於大梁西北,從前也曾交戰,後來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匈戎,近幾年才握手言和,有了往來。
今次其派了王子來賀壽,也可見誠意,不過聽說這位三王子曾與蕭景曜在戰場上交過手,隻能算是亦敵亦友的關係了。
裴秀珠隨蕭景曜一早來到驛館,不多時,便見一隊車馬遠遠駛來,到了近前停住後,一位約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下了馬車。
其衣著與漢人幾乎相同,麵目也宛如漢人一般,隻是眉目稍顯深邃,也算得上美男一枚。
一旁,有鴻臚寺官員介紹道,“此乃黨夏三王子。”
蕭景曜頷了頷首,向對方投去目光。
而未等對方的官員介紹,李元任已經朝他走來,道,“肅王殿下,我們又見麵了,這幾年可好?”
蕭景曜淡笑,“還好。”
語罷看了看裴秀珠,向對方介紹道,“此乃吾妻。”
李元任投來禮貌的目光,裴秀珠便也禮貌同對方點了點頭。
“殿下福氣不淺。”
李元任向裴秀珠回了個禮,又朝蕭景曜點頭道。
蕭景曜微微一笑,問他,“你呢?”
李元任歎道,“尚未成家。”
“那要抓緊,你也年紀不小了。”
蕭景曜打趣他。
裴秀珠看出來了,這兩人還挺熟。
正說著話,打遠處又來了一隊人馬,鴻臚寺官員張望片刻,向蕭景曜稟報道,“此乃東倭國來人,今次對方派了一名將軍來。”
很快,便有一中年男子朝他們走來,身上穿的近似中原前朝服飾,大腹便便,八字胡,一臉奸詐相。
“見過肅王殿下。”
那將軍用蹩腳中原話同蕭景曜打招呼,“吾乃井田三郎。”
蕭景曜的神色已經嚴肅起來,隻禮貌向對方頷了頷首。
——裴秀珠曉得,近年來本朝最大的外敵,除過西邊的匈戎,便是這東倭。
此國狼子野心,陰險狡詐,麵上向大梁稱臣,暗地裡卻放縱自己國中浪人屢屢侵犯大梁,為虎作倀,十分可惡。
因此蕭景曜這般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東倭國拜見完,又有大理國使臣至。
值得一提的是,大理使臣並非隻身,還帶了自己的夫人。
那位夫人一臉福相,雙眼明亮,一笑還有兩個酒窩,十分惹人歡喜。
大理國算是大梁的友邦,雙方見麵,蕭景曜的態度十分客氣。
大理國之後,又來了一隊人馬,便是大梁的鄰國高麗了。
早有風聲說,今次高麗派了位公主前來,意欲與大梁和親,所以此時眾人都十分好奇,此事是不是真的。
須臾,隻見馬車停穩,先下來一位使臣。
此人經常往來兩國之間,漢話說的非常好,上前向蕭景曜行禮,“高麗使臣崔金鐘,參見肅王殿下。”
蕭景曜頷了頷首,命他平身。
又聽他道,“今次,我國派出貞姬公主到訪,願兩國友誼長存。”
蕭景曜頷首,客氣道,“有請。”
崔金鐘應是,便回到馬車邊,用高麗話說了句什麼。
須臾,便見幾名侍女落地,又將手伸進車中小心攙扶,車中果然下來一位身著高麗服飾的女子。
看這派頭,便該是那位高麗公主了吧。
果然,就見隨行的高麗使臣向眾人介紹,“此乃我高麗國貞姬公主。”
——高麗如今的王氏姓安,也就是說,這位公主名叫安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