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無法,隻能跪地道,“請皇後娘娘恕微臣無用,魏王殿下原本身體就弱,現下又吸入了太多濃煙,恐怕……恐怕不成了!”
眾人一頓。
與其說是驚訝,其實也早在預料之中了。
唯獨皇後怒吼道,“為何會這樣!為何!”
——按照原本的安排,殿中該有人手保護她的兒子,就在皇帝與蕭景曜上香之時,她的兒子應該會第一個逃出殿外的!
為什麼會如此?
旁人不知她的所想,四皇子蕭景瑜還與她解釋道,“就在方才父皇與二哥進香之時,香爐忽然爆炸了,那火焰竄的高,一下就將殿中帳幔引燃,當時殿中滿是濃煙,兒臣等根本看不清大哥在哪裡……”
蕭景曜卻沉聲道,“最要緊的是香爐為何會爆炸,此事絕非一般。”
話音落下,賢妃也趕緊道,“啟稟陛下,剛才中宮的人還攔著我們不叫我們出來,似乎要軟禁我們一般。”
皇帝已經看向皇後,咬牙道,“命三司嚴查,與此事有牽連者一個都不能放過。”
話音落下,眾人立時應是。
唯有皇後渾然未覺一般,隻抱著蕭景明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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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事,祭祀算是徹底泡了湯。
宮中需要善後,無關緊要的閒雜人等也需離開。
蕭景曜叫禦醫簡單包紮了下傷口,先送妻兒回府。
周遭沒了閒雜人等,馬車上,蕭景曜趕忙問裴秀珠,“方才你們如何?可有受傷?”
裴秀珠說沒有,“幸虧方才妾身拿被子蒙上了肚子,二寶沒什麼,雲兒也還好。”
語罷又問他,“王爺的傷如何?真的沒有大礙嗎?”
蕭景曜頷首,“真的沒什麼。”
——所幸前日他得到消息,說有人偷運硝石與硫磺入宮,察覺到了不對。
否則,今日隻怕真要皇後與蕭景明得逞了。
但,皇後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料想不會輕易就此收場。
他叮囑裴秀珠,“這幾日你與雲兒留在府中,輕易不要出門。”
裴秀珠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如若魏王死了,妾身的姐姐跟瑞兒……”
蕭景曜道,“本王會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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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如禦醫所料,不過半日,魏王府便往外送了消息,蕭景明咽氣了。
眾人早已有預料,倒也沒有太意外。
魏王府也開始舉辦喪事。
裴秀珠有孕在身,有理由不必去出席喪禮,但蕭景曜必須去。
他換了衣裳,又安頓好府中,便出了門。
魏王英年早逝,依照規矩,需停靈七日,而後下葬。
這期間,蕭景曜一直在魏王府守著。
如此一來,小雲兒也好幾日沒見著爹了。
小家夥雖小,卻也隱約明白大人們有事,每日跟著娘親及丫鬟們在府中待著,不哭不鬨,彆提多乖了。
隻是,這日吃飯之事,小人兒忽然問起,“爹去哪裡了?哥哥與姨母呢?”
裴秀珠隻能答,“哥哥家中有事,爹去幫他們了,等忙完就回來。”
語罷,又夾了一跟雞腿到小人兒碗中,哄道,“雲兒好好吃飯,等爹回來,就能看見雲兒又長大了一些,好嗎?”
小人兒乖乖點頭,“好。”
語罷拿起雞腿來啃。
吃了一陣,又問,“爹吃飯飯沒?”
裴秀珠也憂愁,“是啊,不知爹這幾日吃的如何?”
已經兩三天沒吃到自己做的飯了,他該瘦了吧?
還有姐姐與瑞兒。
雖說今次蕭景明這個渣男死的大快人心,但接下來還有許多事,需要姐姐自己麵對,以及皇後……
現如今三司還未查到皇後頭上,真不知皇後這幾天還會不會在做什麼妖。
她正想著,卻聽小丫頭道,“爹肚肚餓,娘做飯飯。”
意思是,叫她給蕭景曜做些飯。
裴秀珠眼睛一亮。
對啊,她雖去不了魏王府,但可以做飯叫人給蕭景曜送去。
這是大事,她立時應好,等吃完了飯就去廚房忙活起來。
肅王府與魏王府有些距離,做什麼吃的,能保證送去時還好吃呢?
且魏王府喪禮期間,還不能食葷,隻能吃素。
那就韭菜盒子吧。
將韭菜洗淨切碎,幾個雞蛋也炒好切碎,兩者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些蝦皮提鮮,熱水和麵,擀成柔軟的餅皮,將餡料包裹其中,捏成月牙形,邊緣捏上花,便可以上鍋烙了。
待到盒子正反麵都烙至金黃,便起鍋裝入食盒,叫高銳騎快馬送去了魏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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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府。
蕭景曜彼時正在歇息,忽然聞見一陣鮮香,緊接著,就見高銳提著食盒入到了視線之中。
“王爺,這是王妃給您的。”
說實話,雖然蕭景明死有餘辜,但在這陰沉沉的地方待久了,叫人心情也難免壓抑,加之蕭景曜心間有事,這幾日根本沒什麼胃口。
但就在看見自家食盒,聞見其中隱約傳出的香味之時,他忽然有了食欲。
心間也充滿了溫暖。
此時不在棺槨旁,他倒也可以嘗一嘗。
隻是,才將食盒打開,還未等他將裡頭金黃溫熱的韭菜盒子拿起,卻見忽然有人來到他麵前,道,“啟稟殿下,陛下龍體忽然抱恙,召您即刻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