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在皇上眼裡,太皇太後是非常不識抬舉的,乾了那麼多事出來,他已經給了她一次又一次改過的機會,可沒有想到太皇太後竟然因為他的忍讓一次比一次過分,現在皇上想來是不打算忍了。
事情也一步步的按照諾敏的猜想進行著,太皇太後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到了最後更是成天成天的昏迷不醒,這種時候不但皇太後守在太皇太後的跟前,後宮嬪妃們挨個來慈寧宮侍疾,就連皇上也推掉了不少政務,天天來慈寧宮看望太皇太後。
為了作秀,皇上親奉湯藥,並親自率領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壇,祈告上蒼,請求折損自己生命,增延祖母壽數。皇上在天壇上誦讀祝文時涕淚交頤說:“憶自弱齡,早失估恃,趨承祖母膝下,三十餘年,鞠養教誨,以至有成。設無祖母太皇太後,斷不能致有今日成立,同極之恩,畢生難報……若大算或窮,願減臣齡,冀增太皇太後數年之壽。”
然而這麼多人的“關懷”並沒有讓太皇太後的病有絲毫的好轉,不等行癡和尚從五台山趕來,也不等固倫淑慧長公主從蒙古趕回來,就撒手人世。
在場的除了皇太後外,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諾敏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皇上不愧是皇上行事果斷,眼瞧著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可太皇太後就在這檔口死了,連新年都不讓她熬過。
在這事上,皇上很冤,他是吩咐人對太皇太後下手,可也沒想到太皇太後的身子竟然弱到這樣的程度了。皇上胸中有溝壑,他的確是恨不得太皇太後立馬步入佟氏的後塵,但他還得顧忌皇太後和蒙古那邊的態度,他最初的打算是讓太皇太後病逝的,也就是在她吃的東西裡添點泄氣和藥性相左的食物,沒想到才兩個月不到了,太皇太後就去了。
太皇太後的死在皇上的算計之內,可這麼快就死了還真不在皇上的預料之內。
雖然內務府和禮部已經辦過了兩位皇太後、一位皇帝、兩位皇後(孝襄、董鄂妃)和兩位皇貴妃的喪儀,可太皇太後的喪儀還真沒辦過,現找史書翻也有些來不及了,管事的人隻能硬著頭皮去找皇上。
不過此時皇上正在想太皇太後的臨終遺言,就是不想去太/宗的山陵安葬,這話隻有他聽到皇太後也不知道,擱在他剛剛登基的那會兒肯定是按照太皇太後的意思辦,可如今太皇太後這臨終遺言不得不讓皇上多思。
她這是臨死都要給自己挖一個坑了,還是沒臉見太/宗皇帝了,皇上當時雖然還小但因為住在慈寧宮,偶爾能聽到太皇太後和汗阿瑪的爭吵,其中就有多爾袞的事情。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隻有太皇太後和多爾袞才知道,以前皇上覺得是空穴來風,可現在太皇太後遺言一出,他又覺得這事未必是假。
想了想,皇上還是決定就當做沒有聽到那話好了,彆人不知道皇太後和太皇太後身邊的奴才豈能不知他和太皇太後的關係大不如前,那話又隻有自己一個人聽見了,自己要是照辦,不清楚的人還以為自己不見待太皇太後了。
正好內務府和禮部的人來,皇上就將這事拋到腦後了,商量的結果就是大體按照兩位皇太後的喪儀來,但是在哭靈範圍和規模上弄大一些,反正也不是皇上自己哭,他是無所謂了。
太皇太後的梓宮奉安慈寧宮中,正殿設幾筵,建丹旐於門外右旁,自親王以下騎都尉以上及公主、福晉、命婦等鹹集,皇帝截發成服,日尚三食,率眾成服,初祭、大祭、繹祭、月祭、百日祭等儀,與大喪禮相同,日哭臨三次。
第四日後王公以下、上三旗副都統以上,外藩王公台吉,每月哭臨三次,文武各官每天哭二次。入值官員摘冠纓,服縞素;五日頒詔,文武百官皆素服泣迎,入公署三跪九拜,聽宣詔舉哀行禮,朝夕哭臨三日,服白布,軍民男女皆素服。
官民齋宿二十七天,二十七日內停止娶嫁、輟音樂,軍民摘冠纓,命婦去裝飾。寺、觀各敲鐘三萬杵。文移用藍印,題本用朱印,批旨用藍批。
太皇太後在一生的功過,現在沒人能評價,因此在禮部尚書上奏給太皇太後上諡號的時候,皇上想了想決定用太/宗皇帝當年給太皇太後的封號“莊”,全稱“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啟聖文皇後”,簡稱“孝莊文皇後”用這個誰都無話可說。
這段時間雖然在轟轟烈烈的舉行太皇太後的喪儀,但皇上知道,匆匆趕回來的行癡和尚和固倫淑慧長公主都對自己有些怨恨,倒不是他們知道是自己對太皇太後下的手,而是一種做兒女的下意識。
固倫淑慧長公主的態度皇上沒啥感覺,他在意的是行癡和尚的態度,縱然知道無論行癡和尚現在做什麼都威脅不了自己的帝位。但出於一個兒子對父愛的渴求,皇上還是很看重行癡和尚的態度的,他不想也不願行癡和尚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