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炒河粉、奶茶還有水果。”
沈子璐接過來,“都說不用買了,還買這麼多,謝謝你了。”
“害,跟我還客氣,你吃吧,我也回屋睡了。”陶錫儒離開,沈子璐關門落鎖,看他買回來的幾樣東西,就知道是誰的主意。
可比起宵夜,她更想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吃著河粉,關正行的號碼顯示在屏幕上,該來的終於來了。
放下筷子,拿起紙巾印了印唇角,“你忙完了?”
關正行靠著窗,風吹著紗簾在餘光裡輕擺,月色下清冷的臉,輪廓深暗不明,薄唇抿成漠然的直線,黑眸藏著看不穿的情緒,他淡聲說:“嗯。”
兩人誰也不說話,沈子璐在等他主動提起。
“今天的事兒,我很抱歉。”
“你媽媽來,沒什麼好道歉的。”
話外音,你有其他事該跟我說清楚,關正行也聽得明白。
“我父母沒離婚前,她就經常因為我爸不回家對我發火,說很難聽的話,後來他們離婚了,我爸的意思是想讓我跟著我媽過,可她不要我,我爸付雙倍的撫養費她都不要我。”
“…”沈子璐擰眉,還有這麼對自己孩子的?也太狠心了。
“後來,我爸再婚的事兒你也知道了,但自從我爸再婚後,我媽就一點音信也沒有,連我爸去世她都沒想著管我,我二爺上門去找,他們全家統一口徑說人不知道跑哪打工去了,過年都沒回來。我打她手機顯示停機,年初二我跑去姥姥家,在門口聽到屋裡有我媽的聲音。他們知道她去哪,隻不過就是不想告訴我二爺,他們擔心什麼?不就是擔心養我個男孩,給他們增加負擔。比起我親媽,雖然我後媽刻薄了些,但好歹還有句話,說要養我到十八歲,不管這份義務是不是因為父親的遺產,還是家裡親屬的施壓,她起碼做到了。那麼多年,我生活在沒有母親的環境裡,父親就是我的全部,在我內心渴望親情和母愛的時候,生母和繼母都沒有給予過我。”關正行抽口煙,隔著話筒,聽到他傾吐的氣息聲,眼前立刻描繪出他抽煙的樣子,也想起剛上高二那年,在實驗樓相遇的場景。
他夾著煙,一臉不羈的看著她。
那不是高傲,而是為了掩飾內心的孤獨,戴上的假麵。
沈子璐問:“你媽媽來北.京做什麼?”
他默了默,說道:“她得病了。來北.京看病的。”
“…”病了?“什麼病?”
“在老家的醫院看的,說她氣管上長了腫瘤,但位置很特殊,老家的醫療條件做不了這麼精密的手術,當地醫生建議她來北.京看。
”
“準備在哪個醫院看?”沈子璐問。
“腫瘤醫院,讓陶錫儒租的房子也在那找的。”
畢竟人得了重病,沈子璐原本覺得自己處處占理,現在內心竟升起一絲愧疚,她怎麼能讓他們走呢?人都病了,就該讓她留下來好好休息。
“你彆多想,不讓他們留下來的人是我,”關正行又狠抽口煙,“她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在北.京,跟我說沒地方住,要跟我一起住,我拒絕了。我托陶錫儒找他中介公司的朋友幫忙租個房子,電話裡我說的很明確,我會給他找房子,讓她彆著急,等我電話。可一天還沒過,她就帶著老公女兒跑公司去了。你知道她為什麼去公司找我麽?”
“…”這種事,猜的對不對,受傷的都是他。
關正行自顧自的說:“她就是自私,怕我以後不接她電話,就找不到我人了。找不到我,哪裡來的免費食宿,治病沒錢了,還得讓我這個便宜兒子給她交住院費。”
他自嘲的口氣,卻聽得人心裡難受。
“關同學,彆想了。”
“你說也巧了,在門口正碰見陶錫儒,她跟陶錫儒謊稱我給了她地址,但地址弄丟了,陶錫儒就把仨人接家裡了。我承認,我瞞著你
生母來北.京,還有給她租房的事兒,是我不對,我心裡,”頓下,“真的不希望你看到我有這樣一個媽。”
其實,過去聽關正行提起過生母,雖然次數不多,但寥寥幾句就能感受到生母對他並不太在意,這麼多年一個電話沒有,一句暖心的關愛也沒有,親情如此涼淡,可想而知關正行內心有多失望和痛心。
沈子璐安撫他,“我們選擇不了父母,但我們可以選擇對待生活的態度。她雖然是你的生母,但我隻知道,對你不好的人,我也不要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