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啊,清華的建築係多有名。”
“好,我就考清華的建築係。”
他爸一輩子沒離開煙,連彌留之際都讓他給他點上一支。
躺在病床上的關漢山氣若遊絲的說:“兒子,爸要是不在了,你就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人了,記得要照顧好妹妹。”
“知道了爸。”
關漢山麵色蒼白,胸口的衣服被血浸透,聲音顫抖的說:“給……給……給爸點支煙。”
關正行問戴美翠,“我爸的包呢?”
戴美翠哭著說:“隨身物品都在肇事現場的車裡,沒帶回來。”
關正行心裡焦急,他去外麵走廊準備找人借一支,可醫院裡不準抽煙,又趕上是半夜,空蕩蕩的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他又跑回來,說:“爸,你等我,我去買煙。”
大晚上的,關正行一口氣跑到醫院門口的超市,買了煙又跑回去,還不等到病房門口,隱隱傳來戴美翠的哭泣聲,心頓時咯噔下。
他進了病房,看到戴美翠跪在地上雙手拉著關漢山的手,哭天嚎地的,一旁的心率檢測儀已經沒有反應,筆直的線橫穿屏幕,他走到床邊,叫了聲,“爸……”
床上的人安詳的閉著眼。
“爸,煙買回來了。”
“……”
“爸,”他又叫了聲。
“喊什麼喊,你爸死了。”戴美翠哭嚎一聲,“漢山,漢山,你走了把我扔下,我可怎麼辦啊,我和慧慧誰照顧啊……嗚嗚……”
關正行怔怔的看了她兩秒收回眼,不顧護士反對撕開煙盒包裝,磕出一支煙放在父親唇邊,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煙掉落在床上,他撿起又放在他唇上,煙掉在他臉上,反複幾次後,關正行第四次拿起煙自己含住,這是他第一次抽煙,打火機擦了幾次才著火,點燃時狠狠抽一口,濃烈的煙味嗆得他眼淚止不住的流,用手背抹掉模糊眼睛的淚,輕撥開父親的唇瓣讓他銜住。
煙嫋嫋升起,一絲輾轉都不曾有。
站在一旁的關馨慧怯生生的站在關正行身後,小聲問:“哥哥,爸爸睡著了。”
關正行回頭眼圈一紅,忍著淚水哽咽的說:“對,爸爸睡著了。”
少年抱著瘦小的身體放聲大哭……
這也是關正行每每想起父親時,對他一根煙的遺憾。
又過了一個小時,沈子璐看眼手表,都這個點兒了人還沒回來,不免擔心的給他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他低低的應一聲,“小璐。”
聽他那邊有回音,好似在空曠的地方,沈子璐問:“你在哪了?”
關正行隻說:“我這就到家了,掛了吧。”
嗶的一聲,電話中斷。
沒幾分鐘,房門從外麵被打開,沈子璐剛吃了兩片止疼片,聽到門響趕緊把藥扔進抽屜裡推上,走過去說:“剛給你打電話在樓下了?”
“額,嗯。”關正行點點頭。
走進了聞到一股濃烈的煙草味,沈子璐看著他,“你抽煙了?”
關正行看她眼,將外套脫下說:“抽了幾根。”
沈子璐接過外套,“累了吧,先去洗個澡,我去給你熱菜。”
關正行說:“吃過了。”
沈子璐問:“吃的什麼?”
“就家常菜。”
她湊到他唇邊聞,關正行無奈的笑,“我真沒喝酒。”
沈子璐這才退開。
“我去洗澡。”關正行直接進了浴室,沈子璐去臥室給他拿換洗的衣服,她貼著門說:“衣服給你房門口了。”
隔著門應,“好。”
他好像很累,沈子璐也沒多問什麼,等她洗完關正行換下的衣服回到臥室,人已經睡著了。
夜裡,沈子璐小腹絞痛,關正行聽到稀稀疏疏的聲音,睜開眼看到沈子璐躡手躡腳的關上房門,他起身下床跟出去,看到她走進廚房接杯水,問句:
“你渴了?”
“我天!”沈子璐拍著胸口,“你嚇我一跳,走路怎麼沒有聲音。”
關正行走近了摸摸她頭,“不怕,不怕。”
沈子璐攥緊了手心裡的東西走出廚房,回頭說:“去睡吧,我就是渴了。”
……
接下來的日子,連著找了馬經理和方旭聰兩天,兩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一般,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