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晚景將至，天邊的火燒雲如半透明的油墨紙鋪在海岸線上，海麵似被灑了一層金子，滾滾浪花，潮汐潮湧。
關正行撩起窗簾看眼對麵的彆墅，裡麵依舊黑漆漆的，手表上顯示著快六點了，他拿了房卡出門，沈子璐的辦公樓離這兒不遠，沿著小路走十多分鐘就到了。
雷諾的電話打來，關正行接起，“什麼事？”
“關於度假村地質的問題，想跟你研究下。”
眼看就到沈子璐的辦公樓了，他說：“晚一點吧。”
雷諾：“好吧，要不也到晚餐時間了，我們在餐廳集合？”
關正行說：“你們先吃吧，我有事。”
雷諾笑，“約會？”
關正行：“嗯。”
掛斷電話一抬眼，正看到沈子璐從辦公樓裡走出來，關正行剛要迎上去，江舟緊跟著她出來了，兩人有說有笑的奔著餐廳的方向走。
樹下的人臉色陰沉，提步走上去。
沈子璐說：“不是告訴你去餐廳等我嗎。”
江舟說：“在哪不是等，一個人沒意思。”隨手遞給她一個花環手鏈，“來的時候看到個小妹妹賣的，你聞聞，香不香。”
沈子璐接過來，往腕子上戴，“謝謝。這次花多少錢買的？”
江舟的語氣倒有些得意，“這次我講價了。”
“不得了，”沈子璐笑，“我聽聽大名鼎鼎的江律師講下來多少錢？”
江舟伸出一隻手，沈子璐說：“五塊？”
看他搖頭，沈子璐繼續猜，“五十？”
江舟點頭。
沈子璐瞠目，“……就這麼個花環要你五十，誰家孩子也太敢要了？”
江舟說：“我主動給她的。”
沈子璐看看他，“有錢人。”
“笑我呢？”江舟去搶她手環，“不給你了。”
“哎，”沈子璐把手舉起來，“給人的東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
江舟說：“小姑娘說要給媽媽買生日禮物。”
沈子璐驚訝，“……這你也信？”
江舟但笑不語，沈子璐說：“你不要輕易給小朋友很多錢，這麼容易得到的錢，她以後會覺得用擺攤的辦法就可以輕鬆的賺到錢，好不去努力讀書了。”
“嗯，也對。”江舟似乎很讚同她的想法，“如果她是真的有難處呢？”
這次換沈子璐答不上來了。
“你見過那麼多世麵，打過那麼多官司，分不出是難處還是說謊？”
江舟說：“見什麼世麵，見見你就好。”
沈子璐先是挑眉，繼而意外道：“看不出來，律師也會說土味情話。”
江舟說：“你要吃這套，我多說點？”
沈子璐剛要說不想聽，身後傳來一聲，“小璐。”
“！”
“……”
兩人皆是一愣，同時回頭看向走來的關正行。
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好像變個人似的，氣場和看你的眼神完全不似從前，周身的低氣壓，目光也冰冰冰的，走到沈子璐麵前，說：“我房間的空調壞了，麻煩你去看下。”
真是出乎意料的對白，江舟也沒把注意力落在關正行身上，轉而對沈子璐說：
“你現在已經下班了，沒人能要求你什麼，”江舟看下手表，“我們訂的包廂，時間差不多了，去晚了要被退的。”
關正行看向江舟，“江律師，”
沈子璐討厭被關正行以一種正派男友來捉奸的架勢盯著，不給關正行說話的機會，回道：“走吧。”順勢挽上江舟的手臂，江舟微愣了下，但很快佯裝淡定的與沈子璐離開。
關正行看著兩人挽在一起的胳膊，眸底一沉，非但沒走開，反而跟著兩人的腳步。
走過一段距離，沈子璐餘光向後瞥見關正行正不遠不近的跟著，收回眼不好意思的跟江舟小聲道歉。
“對不起，江律師。”
江舟輕鬆的笑，“雖然我們不是真的，但我看到他不爽的表情，我是挺痛快的。”
雖然他這麼說，可沈子璐真心過意不去。
“我不該利用你。”
江舟說：“都說了，看到他不爽我特彆痛快。好了，彆道歉了，一會兒被他聽到我們不白演了。”
來到人多的地方，沈子璐抽出手，江舟說：“記得你答應我的話，彆忘了。”
沈子璐無聲的吐口氣，“我也說了，破鏡重圓不是那麼容易的。”
到度假村門口，江舟攔下一輛車，紳士的打開後車門讓沈子璐先坐進去，江舟坐進車前朝門口看眼，關正行盯著他們的方向麵無表情。
借著路燈光，關正行看到江舟朝他得意的揚了揚唇，車門一關，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緊。
出租車駛離度假村，江舟回頭又看眼，關正行揮手也叫停一輛出租車。
“他跟來了。”
沈子璐剛要轉頭，江舟說：“彆回頭。”
“！”
兩人目視前方，江舟說：“他這次回來，好像變個人。”
是啊。
她也覺得變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