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忽而呼嘯,肆虐其中,讓人無法睜開眼。
等遠遠綴在於燈身後的超凡者再次睜眼之後,才恍然發現,那一整座建築物都消失了,還不等他們生出其他情緒,又眼尖的瞥見了建築物消失後的空地上,驚恐的人影仍在四處走動,確定裡麵的人未曾隨著建築物的消失而一並消失,他們緊繃的情緒才放鬆了幾分。
“國君在哪?”於燈隨手挑了個迷茫的小姑娘。
穿著宮人服飾的小姑娘害怕的發抖,但還是堅強的帶著於燈走過,走到了人群密集的中心前。
於燈看了眼被守衛在人群中心的老人,白發已生,顫顫巍巍,恐懼讓他顯得愈發年老。
“你……來此處欲何為?”但好歹他撐住了一國之君的臉麵。
“複仇。”於燈平靜道。
對方一激靈,在死亡陰影前,話語脫口而出:“蔣崇不是死了嗎?要是還不夠,邊塞那麼多城,你為什麼來找我?”
“我為罪魁禍首而來。”
“那你更不該找我了,又不是我讓蔣崇去殺人的,你該去找蔣家人才對!”對方激動了起來:“他們養出這把好刀可不容易,要不是為了讓他再進一步,又怎麼會急著讓他出門?”
“原來如此。”於燈點了點頭,平靜的臉上浮出了個笑:“那勞煩你幫我把他們請來?”
對方才不管於燈想乾什麼,眼看可以禍水東引,他立刻大呼小叫了起來:“人呢,都去哪了,還不幫我把蔣家人請進來?”
人群微動,混亂了片刻,對方卻沒壓根沒動過趁亂跑的念頭。
任何眼看著一整個建築物在對方一句話裡消失的人,都會對自己之所以還活著的原因了如指掌:不過是因為對方還不想殺他們罷了。
在這種程度的實力差距前,逃跑等於急著自尋死路,意圖反擊對方等於提前自殺,唯有滿足對方的願望,發泄對方的怒火,才能迎來一線生機——至少於燈看起來不是濫殺之人。
蔣家人被帶來了,一並跟來的還有數個超凡者。
於燈稍有些意外,風王國國君為了撇清關係,急忙解釋道:“他們蔣家超凡者多,這些超凡者也都是蔣家人。”
他瞥了眼於燈的神情,又小聲解釋道:“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大手筆的把蔣崇變成一把好刀……”
“國君,此言謬矣,蔣崇當初邁上這條大道,我們也是勸過的,奈何他非要選殺戮之道,變成如今這樣,實非吾等之願……”
於燈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打斷了對方,直入正題:“你們派他去殺人?”
“非也,吾等與君無冤無仇,有何故……”
於燈提醒對方:“蔣崇說,多虧了我,他才得以出門。”
對方的話噎在嘴裡,眼看他目光一轉,準備把責任推給其他人,於燈伸手按住了饑腸轆轆的胃,對對方的狡辯失去了興趣。
他徑直問道:“還有其他人嗎?”
“銀民國!”“還有禮家……”“裴家……”
人聲瞬間嘈雜,眾人恨不得攀咬出數個大勢力,以求得活命。
裴紹臉上閃過戾氣,眯起眼看向方才喊出裴家的人。
於燈等他們將所有大勢力全都報了一遍,才微微點頭,表示他了解了,就在眾人神情一鬆,以為對方此行另有目的時,不明其義但莫名熟悉的話再度響起。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話語落地,已是一片寂靜,再無嘈雜聲傳來。
一旁的宮人們嚇得癱倒在地,摸到自己跳動的心臟,才確定自己仍活著。
於燈轉頭看向身後的超凡者們,之前燃燒的怒火已被他斂入體內,顯得格外平靜。
“諸位可曾聽見了。”於燈不急不緩的道:“燈萬萬沒想到,此事竟有如此多人參與其中……”
眾人聞聽此言,眼看對方似有將方才那些蔣家人狗急跳牆的攀咬之語當真,準備一路殺過去的趨勢,再也無法繼續保持超然的旁觀姿態。
裴紹率先開口:“此等攀咬之語,你也信麼?”
於燈露出笑:“不是我信不信,而是我想不想信。”
他環顧眾人,長歎一聲道:“燈雖已是超凡者,但常以凡人自居,故見我同胞身死,便恍若心如刀割,實在難掩憤怒。”
“然燈亦是超凡者,不忍眾人因此與燈成為仇敵……”
岑朔聽出了些他話語裡的含義,接茬道:“既如此,那又該如何?”
於燈圖窮匕見,輕描淡寫道:“既如此,倒不若眾人勿參與世俗之事,就此超然,燈亦可放心矣。”
裴紹眉心一跳,率先反對:“我出身家族,又豈能因己身之生死,而拋卻家族之利益?”
於燈看向裴紹,眉宇平靜甚至隱現慈悲之意:“既然如此,那就此作罷。”他側頭看向岑朔:“裴家如何走,還望聖人指路……”
“於燈,你妄圖恫嚇我焉?”裴紹下意識揚聲道。
於燈歎了口氣,渾然是無可奈何的模樣:“燈亦十分痛心,裴大哥就如同我親大哥,我又怎想如此?但同胞身死,與裴家有關,我又豈能置之不理?”
他言下之意十分明顯,若是不答應他方才的提議,對方就準備以此為借口,將方才那些被胡亂攀咬出的勢力和國家,一個個清算過去。
眾人不由騷動幾分,流露出清晰的敵意,形成了一個暫時的聯盟,與於燈對峙。
岑朔忙勸道:“此事或可迂回?”他苦口婆心道:“畢竟何人無家?何人無國?”
於燈歎息道:“我欲將我之大道講予天下人,隻是……”
與他對峙的同盟瞬間分崩離析。
“是真是假?”“你之大道?”“文以載道?”“既然如此,不若我們先約個時間……”
在一片熙熙攘攘,遮掩不住的急切中,於燈惆悵道:“然舉世為敵,燈隻好敝帚自珍,豈敢妄圖宣諸眾人?”
現場忽而沉默,眾人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於燈。
誘之以利,脅之以威,想來傳言所說,於燈智謀雙絕,並非謠言。
岑朔眯起眼看於燈,清晰的察覺到了自己的衰老,他尚未從人世間退幕,後起之秀卻已然奮起直追,欲世界變成他想要的模樣。
此世間的動蕩,才方拉開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十分多餘的解釋】
誘之以利——於燈的大道。
脅之以威——不聽話我就挨個殺過去了。
——————
【一個十分不多餘的通知】
橘子打算重新梳理下存稿,明天沒有更新。(默默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