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變得嚴肅了。
日番穀看向了五條,發覺他不同於平時嘻嘻哈哈的模樣,原本一直彎起的唇抿著。雖然五條的眼睛被白色繃帶蒙住,但日番穀能感覺到他的視線。
非常認真。
五條靠譜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日番穀想了想,也坐在了五條的旁邊:“什麼事?”
“冬獅郎。”五條悟罕見地沒有用歐豆豆來稱呼,“如果哪一天你找到了靈王備選,你會跟著祂回到逆世界嗎?”
“誒?”
日番穀沒有想到五條悟問出了這個問題,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我……不知道。”
他進一步解釋道:“因為我不知道靈王備選會是什麼樣的。說句實話,我其實也沒有見過先靈王。”
“你沒有見過先靈王?”
“是的。”日番穀斟酌了一下語句,“靈王陛下是逆世界的核心,也是所有世界的神明,祂無處不在。我們能感受到祂的意誌,接受祂的指令,但祂在哪裡,長什麼樣我們沒有人見過。”
“我出生在逆世界,也生長在逆世界。”日番穀碧綠的眸子望向天空,似是在懷念,“我認識的人在那裡,我的家也在那裡。”
“但是,隨著逆世界的覆滅,一切都結束了。就算找到了新的靈王,估計祂也會建立新的秩序吧?那麼那時候的逆世界,也應該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了。”
“不過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看著絢爛的晚霞,日番穀眯起了翠綠的貓眼,“總之,遵循靈王陛下的遺誌,找到那三樣東西,找到靈王備選才是最重要的。”
在敘述這些時,日番穀麵容沉靜,但五條悟卻能感覺到他話語間隱隱的哀傷。
五條沒有說話。但日番穀的這番話解決了他的一個疑惑。
在之前,他同市丸銀交流時,他注意到市丸銀用“蟻後”來形容靈王和靈王備選。
這種用詞顯然過於“輕蔑”了。更彆提,市丸銀之後的“剿滅新成員論”,讓五條發現他根本沒有把靈王放在眼裡。
相較於日番穀認認真真按照自己的猜測尋找、創造靈王備選,五條悟意識到市丸銀的真正目的是“回到逆世界”。他對靈王備選的態度是非常曖昧的。
現在,日番穀讓五條悟搞清楚了為什麼市丸銀會說出這種話。
【靈王】,並不是他以為的日番穀原先所在組織的領導者,更像是世界的意誌,世界的化身。
在靈王還在的時候,那些靈王親衛隊中的成員會礙於靈王的意誌,保持合作關係。但現在靈王已死,新靈王又不確定的情況下,這些未知的成員們估計也冒出了其他想法。日番穀可能都不清楚自己曾經的同僚們的想法。
“冬獅郎。”五條悟看向了正認真盯著夕陽的白發小孩,沉聲喚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盯著日番穀綠寶石般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開口,“如果屆時你找到了靈王備選,而對方不如你的意的話,那就不要和祂回逆世界。留在這裡好了。”
日番穀碧綠的眼緩緩睜大,他抿了抿唇,偏過頭:“再說吧。”
五條悟伸出手拍了拍日番穀的頭,精準地在日番穀又要炸之前問了個問題:“對了,冬獅郎,如果你要留在這裡的話,那麼你是喜歡離我這邊近一點還是遠一點呢?是想要在東京還是在其他地方呢?”
日番穀冷淡地回答:“……總之不可能離你很近,最好去國外,越遠越好。”
“冬獅郎原來那麼討厭我嗎?”
五條悟垂下頭,脊背微微彎曲,寬大的肩膀塌下,整個人像是一隻被籠罩在陰影裡的可憐大貓,就連他豎起的白發此時也像是知曉主人的心意一樣垂落。
再配合上他那宛如被拋棄一樣哀怨的語氣,讓日番穀不禁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
其實平心而論,日番穀覺得五條悟人其實挺好的,除了有時候不顧他反對一直喊他名字、不顧他反對莫名其妙以兄長自稱、不顧他反對對他做出舉高高揉頭的舉動……
等等,好像也沒有那麼好。
日番穀麵無表情地看向了五條,沉默一會後,說出的話卻是:“近一點……也不是不行。”
算了,如果自己留下的話,其實哪裡都無所謂——才不是看他那副可憐的樣子才這樣說的!
“真的嗎真的嗎?”
五條悟蹭地湊近了日番穀,整個人都顯得活潑了不少:“冬獅郎你想待在東京,然後離我近一點是嗎?”
日番穀:“……唔。”
“太棒啦!”五條悟高興地將日番穀舉了起來,“不愧是我的歐豆豆呢!”
“你再這樣我要反悔了。”
不過這有什麼好高興的?日番穀有些疑惑。
然後他就聽見五條悟用一種炫耀的口氣對他身後的學生們說:“聽到了嗎,是我贏了哦!”
日番穀:?
“誒?我還以為日番穀會選擇京都那裡呢。”胖達舉著幾本冊子,“畢竟聽日番穀的說話方式,我以為他會喜歡京都小學這種曆史比較久遠的學校呢。”
小學?
日番穀仔細看過去,然後發現之前他們幾個人聚集的地方堆滿了各地小學的宣傳手冊。胖達拿的是京都的冊子,狗卷棘則抱著更遠的北海道小學,甚至連剛剛才加入他們不久的禪院真希都挑了一本國外的小學。
“你們……”日番穀僵硬地看向了五條悟。
五條悟此時正洋洋得意:“所以我就說歐豆豆離不開我吧!既然這樣,我明天就去找東京離高專最近的小學給我可愛的歐豆豆辦理入學手續!”
“畢竟,學曆是非常重要的!”他用一副好大哥的語氣開始了敦敦教導。
“我都說了我不是小學生啊!!!”
“破道之四·白雷!”
伴隨著一道白光,木椅連帶著上麵的宣傳手冊全部變成了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