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北延開車到私人醫院。
他握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胸口翻湧著暴風疾雨般的情緒,滔天巨浪幾乎要把理智淹沒。他沒有表情,一步步走上病房,到餘簾兒門口時,已經徹底斂下情緒,變回平時冷硬剛正的樣子。
病房太靜太靜了。
靜到能聽見他血管裡怒火湧流的聲音。
餘窈守在病床邊,半睡半醒。
床頭櫃上有一堆紅紙,上麵是各種各樣的年畫。
有一張落在地上,駱北延撿起來,畫的是兩個小女娃放煙火。
“醒醒。”駱北延確認自己的音色跟平時無異,“回家了。”
他伸手拍了下餘窈的肩膀,餘窈驚醒,慌亂地在手邊找什麼。
駱北延把畫遞給她:“這個嗎?”
餘窈連忙拿走畫,點點頭。
“走吧。”
駱北延開車帶上餘窈,開始跟她虛與委蛇。
“去買你之前說的‘項鏈’嗎?”
餘窈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驚到了:“怎麼突然說這個……”
“年前沒時間,現在有空了。”
——有空來想法子報複病床上那個女人了。
餘簾兒不是挺寶貝餘窈的嗎?平時連見都不讓他見一麵。
要是等她醒過來,餘窈已經變成他的掌中之物了,她會生氣嗎?會痛苦嗎?會像他一樣後悔嗎?
要的就是這樣。
“你喜歡什麼樣的啊?金的銀的?帶不帶寶石?喜歡玉嗎?”
“你決定。”餘窈低頭看著年畫。
“那你喜歡戴在哪裡?脖子上會很顯眼,還是想辦法藏到衣服裡比較好吧,手鏈也行。”
“聽你的。”餘窈心不在焉。
“你要是不喜歡手鏈,也可以換成腳踝鏈,手鐲、戒指、鎖骨鏈什麼的,象征一下。”
“都可以。”
餘窈突然變得很聽話,駱北延還有點不習慣。
他第二天就挑好了手鏈。
素銀的,鏈子串著一把小鎖,鑰匙可以單獨放。鎖的內側烙著駱北延的名字,鑰匙上寫餘窈的名字。鏈子很細,纏在手腕上,幾乎和青青藍藍的血管差不多。
餘窈比了一下,稍微長了點,戴兩圈不夠,一圈又會滑下來。
“那戴在腳踝上。”駱北延可不想再回去調整鏈子長度了。
“你來。”餘窈把鏈子遞給他,安靜地坐回沙發上。
“你不能自己來嗎……”
駱北延體會到一種近乎“儀式感”的氛圍。
餘窈的眼神表明她不同意。
“戴脖子上吧。”駱北延又改口了,他不想彎腰給餘窈係腳鏈。而且萬一以後經常要拆下來重新戴,那多不方便。
餘窈留著中長發,往裡微卷,發梢輕輕勾著脖子。
駱北延從她身後係起銀鏈,還要用手輕攏住她的頭發,往一邊掃開。她後頸白皙,這麼近的距離下,甚至能看見細小的蜜桃似的汗毛。
銀鏈落在脊椎凸起的地方,駱北延又忽然覺得這個樸素的樣式不合適。
她適合更複雜一點的裝飾。
用藍寶石和紅瑪瑙鋪就,用纖細銀鏈串聯,大片大片地覆蓋,又在最不經意、最纖巧的鑽石上戛然而止,整條項鏈順著脊柱的方向垂下,在肩胛之間留白。
“好了?”餘窈撩起頭發,又把它放下,發梢輕輕撲落,掩住後頸的視線,“很好看,謝謝你為我戴上。”
她摩挲著鎖骨之間的項鏈。
沒有。
她沒有感覺好一點。
她沒有感覺到她想象中的強勢力量。
和平時的駱北延不同,現在他太脆弱了,還不能完完全全地讓她恐懼服從。
“過年發生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嗎?”她乖順地問。
“沒有。”駱北延聲音僵硬。
到晚飯時間,不等廚師過來,餘窈就下廚了。
她會做飯。
駱北延以前不知道,因為她自稱不會。
“你瞞著的事情還真不少。”他站在廚台邊若有所指地說。
餘窈並未察覺,她將蝦仁浸水,蔥白手指挑出蝦線,熟練又迅速。
“因為姐姐說,不要主動給男人做飯,做了一次,以後就要做一輩子。”
“那你今天怎麼做了?”駱北延眼底裡有幾分冷笑。
“我願意做一輩子。”餘窈摸了摸項鏈上的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情脈脈。
她眼神像溫順的牡鹿,駱北延視而不見,把她從廚台邊上拉開。
餘窈手腕疼得厲害,大腦也興奮得厲害。
她已經嗅到了那個男人讓人不安的報複心,在她腕上的痛感中被放大百倍不止。駱北延關於她們“姐妹”的那些怒火,像平原中倏忽燎燃的星火,轉瞬之間鋪天蓋地,迎風成災。她手腕生疼,被他冰冷的視線燒得痛不欲生。這痛苦又像火焰裡扭曲的異象,將冰冷的現實幻化為種種不可想象的、天國般的樂景。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