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農夫與蛇(2 / 2)

眼看著一樁事就這麼了結了,習慣開封府辦案的攤主們紛紛又搬回了各自的鋪蓋行李,繼續開張。路人繼續走路,那道紅色身影轉身向另一個方向離去,沒和衙役一起回去。藤雅想了想,沒時間再猶豫了,直接就跟了上去。

這不就是一個極佳的機會嗎?

展昭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官袍,足蹬黑底青布靴,手拿寶劍,身姿挺拔而立,走路的時候不疾不徐,剛才隻是露了一個側臉,就讓人想到了劍眉皓目,風姿俊逸。一身正氣讓人下意識對他多了幾分好感和信任——

“姑娘?”

走到了不知哪條偏僻小道上時,展昭果然已經注意到了身後的尾巴,回過身禮貌的對藤雅疑惑詢問,“姑娘,你一直跟著展某……是有事情嗎?”

藤雅下意識左右看了看周圍。這條小路上的人很少,路人離得也很遠,正好可以對他報案。

“展大人,我……民女……有冤屈要申。”她憋了半天,才搜腸刮肚的想出一句半古不白的話。

走在宋朝街上的人才會明白,現代人說話和古代人說話終究是不太一樣的,就說一些詞語現代人隨口用的很自然,在古代人眼裡聽起來就很奇怪,偏偏現代人自己還察覺不到。藤雅剛才和劉大娘說話不用那麼謹慎,現在到了大名鼎鼎的展昭麵前,她就不敢隨便說話了。

“申冤可以直接去開封府,姑娘不必一直跟著展某。”展昭的聲音很溫和,好聲好氣的解釋,看熟練的樣子,這種事他已經經曆多了。

“是……是我朋友有冤要申,但是他受了重傷來不了,這件事又不能告訴彆人,所以我才想來私下找開封府的大人。”藤雅憋了半天,實在不清楚該用什麼措辭,隻能破罐子破摔了。展昭說話透著古風味,她一開口就怎麼聽都是現代人。

“哦?”展昭眉頭微動,直接來了興趣。他拿著寶劍的那隻手客氣的揚了一下,連劍上明黃色的麥穗都跟著晃了晃,“那請姑娘在前麵帶路吧。”

“哦……好的。”展昭太客氣有禮了,藤雅也在不知不覺中拘束了不少,找了找方向就領著展昭往他們暫住的茅草屋回去。

她隻希望史蒂夫,大古和托尼彆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或者帶著戰甲和現代的東西,不然她就有嘴說不清了。還有小鼬,得告訴他不用再去打聽了。

藤雅心裡盤旋著事,才把人領到了地方。老樵夫還是昏著,小鼬已經回來了,正幫周勤換紗布,抬頭看到門口的陌生身影就是一怔。

藤雅對他悄悄示意了一下,才出聲招呼重傷男人:“周勤,開封府的展大人來了,你可以講述你的經曆了。”

小鼬默不作聲的繼續動作,等把男人臉上的紗布徹底解下來了,他才走到一邊待著。

展昭走近,看清了兩個傷者渾身紗布的淒慘模樣,尤其是因為換紗布而露出臉上猙獰傷口的男人,他神色一凝,心中有了幾分判斷。

“事情要從……今年的京師大考前說起……”周勤精神一振,掙紮著從茅草上坐起來,聲音嘶啞艱難的講述起了自己身上的遭遇。

這果然和藤雅之前猜測的狗血劇情一樣。

周勤寒窗苦讀多年,終於到了今年要進京趕考,因為他家境普通,住不起店,所以借宿在城外山上的老樵夫家。一天他突然在山上撿到一個被毒蛇咬傷的男人,大驚之下把人帶了回去,因為救治及時,那人活下來了。

巧合的是,那人居然也叫周勤,兩人是同名同姓,隻不過那個人比周勤年齡大很多,成熟世故,圓滑可親,周勤就認了對方當義兄。誰知道在考試前準備出發的時候,那位義兄病情複發,燒得下不來床,隻能不甘心的哭著看周勤去參加了考試。

最後在幾天前,幾位陌生人救了他的當天晚上——也就是放榜日那天,周勤高中狀元了。他的義兄置辦一桌酒菜說要替他慶祝……誰知道卻趁機毒壞了他的喉嚨,把毒酒潑在他臉上,腐蝕了他的眼睛和整張臉,又在打鬥中折斷了他兩隻手,還想殺人滅口。

是老樵夫趕了回來,幫他擋了,讓他快去報案,一個年邁無力的老頭,硬是自己留下死死拖住了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

周勤到了這種時候才想明白……是他的義兄幫他去看的榜,幫他拿的詔書,又要殺人,分明是想冒名頂替,他還傻乎乎的一直相信著這個才認識沒一個月的陌生義兄。

真是自作自受。

果然……第二天周勤就聽到了當今皇上給狀元郎周勤和丞相女兒賜婚的消息,那位狀元郎風光無限的遊了街,出了名,身份地位和權勢一夜之間都有了。而真正應得這一切的他卻變成了廢人……

說到這裡,周勤已經又悔又恨,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