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在聽到假山後的汙言穢語時, 已經讓白茶帶著百裡千秋和百裡渝先回羲和宮,她則是等在假山後,聽兩人你來我往, 到後麵何氏痛下毒手。
看著狼狽的已在假山上的何氏, 雲嬌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不過, 用隔世來說好像也沒錯, 於她而言,可不就是另一世。
麵前的何氏依舊戴著金燦燦的章子, 殷紅如血的步搖, 隻是身上的宮裝隻能勉強讓人看出她不是個宮女, 而不複前世的精致奢華。
也許是這段時間經曆的變故較多,原本就比雲嬌大了整整十歲的她, 如今臉上已經爬上了皺紋,在那細微之處,更顯蒼老。
被何氏刺傷的女人跌倒在地上, 她肩膀上的血洞還咕嚕嚕的冒著溫熱的血, 後腦勺也襲來一股一股錐心的疼。
但是, 重新活過來的感覺讓她深深的吸著氣, 又狠狠的吐了出來。
她看的站在陽光之下, 美得不似真人的雲嬌,愣了一下, 等目光觸及到她宮裝上的鳳凰時, 鄭重的把腦袋磕在地上, 嘴中不停說道:“多謝皇後娘娘救命之恩!”
女人一直重複, 雲嬌見她狼狽至此,且神色間恍惚,想了想讓人把她帶了下去,又派宮女去傳了太醫。
等她把這些事吩咐完,才想起來何氏還以在假山上。
回過頭來,雲嬌對上何氏晦暗不明的雙眼,頓了一下,卻不出一言。
白鷺見何氏直勾勾的盯著雲嬌看,頓時心生不喜,在思及這女人剛才惡毒的行為,單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合適身邊將她扣押,強迫她跪倒在雲嬌麵前。
如今的場景與當初是何等的相似?
前世的她,孤身一人懷著孩子待在皇宮中,身邊唯一護著她的白鷺也被何氏帶來的人打傷。
何氏高傲的仰著頭,不可一世的模樣雲嬌到現在還記得清楚。
而如今,何氏錦衣華服不再,也沒了那大腹便便的肚子,更沒有辦法仗著她口中的陛下賜她毒酒。
“何夫人剛剛是想做什麼?”雲嬌的聲音很輕柔,但何氏卻聽出了那輕柔之下蘊藏著的寒意。
對,何夫人,她給皇帝生了個公主,卻無名無份,所有人都叫她何夫人。
記憶一下便飛回洛陽牡丹園之時,當時不過是個商賈之女,她被當成牡丹花女,注定要獻給權貴當做禮物,卻輕飄飄一句話,斷送了她在牡丹園裡的前程,害她被送到洛陽城外的莊子,被個不思進取的農夫覬覦,還要受那毒婦打罵。
而今,當初靠著幾句話把她攆出牡丹園的少女周身的雍容之氣已不是當時可比,她依舊嬌豔的像朵常開不敗的牡丹花,甚至因為攝政王的椒房獨寵,在那雍容華貴之下,還含著絲絲這個皇宮不該有的嬌氣。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公平的事?
她費勁心機懷上皇帝的孩子,甚至擁有了皇帝的寵愛,在她以為自己要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的時候,她以為的皇子變成了公主,她視為靠山的皇帝不明不白的死了。
老天爺為何總給她希望又將它逼到絕境?
她也不想殺人,是那些人欺人太甚!
她不過是想把自己的日子變好一點,為什麼這一個兩個的全都要出來阻止她,明明自己也沒高尚到哪去,卻要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知廉恥!
何氏冷笑了一聲,目光落在雲嬌宮裝的鳳凰上。
“何夫人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這實在不像何氏的態度。
這個女人總是能在逆境的時候擺出楚楚可憐的姿態,讓人毫無防備的相信她,又狠狠拿出一刀,紮在彆人後心口。
何氏可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她的求生意誌比誰都強,她渴望榮華富貴的心比誰都烈。
“雲小姐還是這副模樣。”何氏道。
百裡鳶已下旨,皇後的冊封大禮雖然還沒進行,雲嬌卻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皇後,無論後宮太監宮女,還是前朝官吏命婦,全都恭恭敬敬地稱她為皇後。
何氏便是不願高呼她皇後,也該稱他為攝政王妃,這一句雲小姐說的可真是耐人尋味。
白鷺聽出了何氏話裡的意思嘲諷,手下用力狠狠折了她脊背。
雲嬌對她這態度不以為意,牡丹園一事足夠何氏認清她不會被她的花言巧語所迷惑,如今這副態度倒是正常。
“本宮與何夫人自然不同,本宮無需汲汲營營便得陛下垂青,嫁給了當初還是攝政王的陛下,而後又順遂的生下了太子,如今又被陛下冊封為皇後,無論是模樣還是心性,較之當初都沒有,也不必有太多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