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金黃毛:“…………”
二人趕緊捏著道具偷偷朝後溜了溜。
黎知麻溜地解開了捆住芳林的白綾,束縛一消失,她就從地上直直彈了起來,踮著腳尖飄在半空,幽怨地盯著門內的幾人。
黎知一臉淡定:“去吧,拜拜。”
芳林幽幽朝她拜了一拜,踮著腳轉身飄走了,飄到一半黎知又喊她:“等下,留個你的信物給我吧,我有用。”
芳林飄在半空的身形頓了下,隨即叮當一聲,一個東西從她身上掉了下來。
黎知走過去撿起來,發現居然是一個汽水瓶蓋,中間打了個小孔,串著一根紅線。她看了看,揣了起來。
池依在後麵興奮地握拳:“成功了!”
昨晚黎知悄悄把這個計劃告訴她時,她還覺得是異想天開,沒想到真的能成功!
粉毛二人也很激動,看見芳林真的走了,趕緊跑過來問:“知姐,你怎麼知道她不想入烈女祠啊?”
天已經蒙蒙亮了,後院隱隱傳來吊嗓子的聲音。戲班子這些人一向起得早,生活很自律。
“會被桃雨那種傲嬌不服輸的人視作競爭對手,這些年都壓她一頭,芳林不可能是一個軟弱可欺以夫為尊的女子。”黎知回想桃雨昨天罵人那幾句話,“桃雨說她情願曝屍荒野也不想進烈女祠。她們互為競爭對手這麼多年,看上去勢如水火,但其實惺惺相惜,她們應該是同一類人才對。”
何況,她一直認為芳林的死有蹊蹺,珍貞奶奶的話也證實了這件事。
她不是自殺,而是被殺的。
這個村子裡,還有一道藏在暗處的力量。除了在芳林登台唱戲那一晚出現了一下,之後就又蟄伏下去。
之前珍貞奶奶就說過,不管願不願意,最後都會死。那時候黎知隻是懷疑,現在通過芳林的反應,她已經可以確定,那股蟄伏的力量就來自烈女祠。
它什麼時候會再出現呢?這些天它一直暗中窺視著玩家們的行動嗎?
黎知心中隱隱有猜測,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阻止村裡的人下葬芳林。
黎知略一思考就朝後院走去,池依和粉毛也趕緊跟上來。晨起的風還帶著涼意,天光泛著淡青色,後院內,桃雨剛把長發編成辮子盤在腦後,看見他們走進來,頓時眉梢一挑:“這一大早的,看見你們就沒好事!”
池依嘿嘿笑了兩聲湊上去:“桃雨姐姐。
”
桃雨一臉嫌棄:“說吧,這次又有什麼事?先說好,再幫你們開一場戲我可做不到了。”
池依說:“不不不,這次是另外一件事。”
桃雨怒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天天不給我找事心裡不痛快是吧?”
“桃雨姐,芳林姐今天就要下葬了。”黎知適時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猶豫,“她……”
桃雨最煩那種說話吞吞吐吐的人,當即橫眉:“她什麼?趕緊說!”
“我昨晚夢見她了。”黎知麵不改色:“她跟我說她不想入烈女祠,讓我們幫她。”
桃雨愣了愣:“當真?”
這個年代的人還很相信托夢這種說辭,何況黎知還有殺手鐧,她從懷裡拿出芳林留給她的那個汽水瓶蓋,“睡醒後,我手上就多了這個,你見過嗎?”
桃雨之前聽她說話還有二分懷疑,現在看到這個瓶蓋,頓時變了臉色:“這是芳林的汽水瓶蓋!”
她手指有些抖,伸手把串著紅線的汽水瓶蓋拿了過來,顫聲道:“我們從小跟著戲班子到處流浪,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了,從來吃不上什麼零嘴。她每次看見那些賣汽水的都走不動道,特彆想嘗一口是什麼味道。後來她第一次登台演出,得了頭彩打賞,一結束她就拿著賞錢跑去買了一瓶汽水,那是她喝的第一瓶汽水,這個蓋子,就是那瓶汽水的蓋子。她戴了很多年。”
桃雨猛地抬頭:“她還說什麼了?”
黎知麵不改色:“她說她相信你會幫她。”
“這死女人!”桃雨咬牙切齒咒罵了一句,眼眶卻漸漸紅了:“說吧,要我怎麼幫?”
黎知靠過去低聲交代了幾句,桃雨一邊聽一邊點頭,隨後返回房間拿了一瓶顏料和上妝的筆出來交給她:“那你用這個,這是我上妝用的,頂頂好!”
黎知謝過桃雨,趁著天還沒亮,朝芳林停屍的大院趕去。
農村人起得很早,走在村道上時,各家各戶都已經亮起了煤油燈,煙囪飄出陣陣熱氣白煙,衝散了晨起的涼意。
趕到大院時,這裡果然空無一人。
芳林畢竟隻是一個外鄉人,村子雖然願意給她風光大葬,但正值秋收時節,各家各戶都忙著搶收,村長也不可能安排人來給她守夜。
那口棺材就停在靈堂內,幾人快步走過去,棺材內,芳林的屍體已經換上了正常的衣服,臉上的戲妝也已經被洗乾淨,露出底下清秀的一張臉。
她閉著眼,皮膚下冒出點點屍斑,脖子上青紫色的勒痕格外清晰。
黎知不敢耽擱,迅速拿出桃雨交給她們上妝的顏料,趴在棺材口開始往芳林臉上塗抹。很快,一張五官流血的驚悚臉孔就出現了。
哪怕是親眼看著黎知畫上去的,粉毛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黎知在臉上畫完還不滿意,又在棺材內壁上畫了幾個拍打的血手印,配上芳林那張流血的五官,要多嚇人有多嚇人,粉毛連連哆嗦:“夠了夠了知姐,再畫就要嚇死人了!”
黎知欣賞了兩秒,滿意地點點頭:“好了,走吧。”
幾人偷偷溜來,又偷偷溜回去,若無其事吃了個早飯,等天徹底大亮的時候,門外果然傳來了驚慌的喊叫:“班主!班主在嗎?!”
黎知和桃雨心照不宣對視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匡叔站起身:“怎麼了?”
來人眼露恐懼:“你快去看看吧!”
班主不明所以地跟上去,桃雨和黎知等人也趕緊跟上。一路走到大院,靈堂外已經站了幾個臉色難看的中年人,村長也在其中,看見戲班子的人過來,他沉聲道:“班主,你來看看。”
匡叔有點緊張地走過去:“村長,怎麼……媽呀!!!”
他走近棺材,猝不及防看見那張五官流血的死人臉,嚇了個腿軟,差點沒站穩。桃雨趕緊衝上去扶住他,她朝棺材看了一眼,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她暗罵了黎知一句,臉上卻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失聲道:“這……!芳林怎麼會……難道我昨晚夢到的是真的?”
她這話一出,現場所有人都看過來,村長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桃雨後怕地拍了拍胸口,遲疑道:“我昨晚夢見了芳林!她在我夢裡就是這副模樣,流著血淚跟我哭訴,說她沒能唱完那場戲心有不甘,她說想看我幫她唱完那場戲,不然她死也不瞑目!”
到底是新晉台柱子,那演技沒得說,小臉煞白煞白的:“我當她嚇我呢,醒了還罵了她一頓!沒想到竟是真的!”
“芳林啊!芳林啊——!”匡叔頓時大哭起來:“你活著就是個戲癡,沒想到死了也如此!”
桃雨也麵露淒然,哽咽道:“村長,不如等兩日後我登台替她唱完那場戲再下葬她可好?否則我擔心就這麼下葬,芳林魂靈不安啊。”
“貞女墳是烈女們長眠之地。”池依在旁邊小聲搭腔:“就這麼把芳林姐姐葬進去,會不會打擾到那些烈女姐姐啊?”
村長果然神情一變,他略一思索,便拄了拄拐杖一錘定音:“那便再停靈兩日,等過完節日再下葬也不遲。”
桃雨一臉感激:“多謝村長。”她伏在棺材邊淒淒道:“芳林,你且看著吧,我定會好好完成你的心願。”
匡叔一邊哭嚎一邊忍不住地打量了桃雨,疑惑地想,這兩人關係啥時候這麼好了啊?
黎知一臉感歎地站出來,歎息道:“有桃雨姐這句話,芳林姐想必應該安心了。池依,你去打點水來,我們幫她清理遺容吧。”
那一臉的血看著怪嚇人的,村裡的人也沒跟她搶,又寒暄幾句就匆匆走了。
桃雨朝黎知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黎知回了她一個誇讚的笑容。
等池依打來水,幾人趕緊把芳林臉上的顏料擦乾淨,徹底抹除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