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秀生聚到他身邊,低語了幾句,繼而高呼:“誰來賽馬球?”
一呼百應,少年們紛紛上馬,扛著球杆蜂擁而上。就連沈默也挑了一匹高壯大馬,笑嘻嘻地跟在嚴宋二人身後。
“三局兩勝。赫連郎君出十金做彩頭。”隨侍的小內侍高聲道。
“滎陽劉郎加五金。”立刻有人跟上。
“永州郭郎加帛五十匹!”
攀比之聲接連不斷,連宋沛和沈默各拿了五金做彩頭。
視線轉到嚴徽身上。他抄著手坐馬上,嘴角掛著戲謔笑意,毫不介意道:“小生家貧,隻有一身武藝,願為隊友鞍前馬後效勞。”
嚴徽一改前陣子沉默拘謹的形象,笑容在春光下格外明朗,顯然是打算放開手腳戰一場。
赫連斐這才眯著眼睛認真看了他半晌,轉頭低聲吩咐身邊隊友。
秀生們自發分成了紅藍兩隊,紅隊全是權貴豪門子弟,藍隊則多是家世不顯的良家子。
宋沛和沈默本該歸去對麵,卻因為同嚴徽交情好,又看不慣赫連斐的囂張,自發歸到了嚴徽這邊。
隨著一聲鑼鼓響,雙方人馬衝向場地中央的馬球。拳頭大的七彩馬球在混亂中被球杆擊中,牽著眾人視線高高飛起。
馬蹄踏起滾滾黃土,蹄聲、呼喝聲,驟然炸開,響徹整個校場。
赫連斐一馬當先搶下馬球,帶球直衝對方球門而去。
宋沛攔截未遂,嚴徽從側裡殺了出來,轉眼搶了球,舉杆猛擊。
馬球飛轉著,竟然穿過密林似的馬腿,落在了赫連隊的後方。
“好球!”隊友們大喝,奮起直追過去。
聽聞秀生們賽馬球,場外不多時就聚集了一大群宮人圍觀。
宮婢們粉衣雲鬢,手執羅扇,揮舞著繡帕,隨著場上賽事變化高聲呼叫,興奮得手舞足蹈。
“快看,那胡人秀生又截到球了!”
“呀!要攻門了,快攔呀!”
“誰!那個又把球攔下的郎君是誰?”
“沒聽說過。生得那般黑,也不知怎麼選上來的。”
“簡直像一匹野馬……”
說話間嚴徽把球傳給隊友,自己則如一柄尖刀殺入對方陣中。
赫連斐見狀瞳孔收縮,大喝:“攔住他!”
可是已晚。
嚴徽勁瘦的身影幾乎與坐騎融為一體,敏捷地躲過包抄,穩穩接住了隊友傳來的球。
球杆高高揚起,砰然聲中,馬球飛旋著,於藍天薄雲之下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撞進了攔網之中。
“鏘——”鑼聲響徹球場。
赫連斐等人的臉色在看客的歡呼和對手的口哨聲中越發有些不好看。
宮婢們望著嚴徽驅馬歸隊的俊朗身影,議論得愈發火熱。
“快去問問下頭的內侍,這郎君是誰?”
“你先前還笑人家是野馬的麼?”
“你先前不還為赫連郎君助威呢!”
“這樣看來,黑是黑了些,倒是很俊呢……”
嘻嘻笑聲中,有人拾階而上,繡鞋麵上寶珠璀璨,雲霞般的裙擺逶迤在身後,拂過光潔的青石台階。
*
場下鑼聲再響,開始了第二局。
馬蹄聲轟隆隆,如石磨盤在地上碾來壓去,震耳欲聾。
“咦?這次紅隊攻勢好猛!”
“赫連郎君定是要翻本回來。”
場下,少年們你爭我搶,比賽才開場就陷入白熱化中。
每有一方搶到球,場上宮人便是一陣歡呼。宮人們各自選了欽慕的秀生站隊,歡呼呐喊,全情投入,好不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