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鐘之後,四周爆發出了瘋了一樣的歡呼。
箱子裡躺著一個人,穿著簡單的藍色睡衣。
而打開的箱蓋內側,整齊地固定著一套製服。
隱隱閃著暗藍色的光芒。
“是鬣狗!”人群裡有人吼了一聲。
沒等這鬣狗兩個字喊完,人群已經開始騷動,有人撲了過來。
團長和林凡同時一揚手,強大的氣浪從他們身邊向四周推了出去,湧上來的人被整齊地掃出了十幾米。
“都呆在原地!”團長沉著聲音吼了一聲。
“殺了鬣狗!”有人喊。
“殺!”
“廢了他!讓他當真正的狗!”
……
是連川。
寧穀盯著箱子。
連川閉著眼睛,臉色蒼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還在剝離狀態嗎?
不是說剝離關押嗎,怎麼送到鬼城來了還沒有脫離狀態?
寧穀突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如果連川是清醒的,到了鬼城,就算沒有裝備,估計也不會輕易被控製,但現在這樣的狀態“驅逐”,明顯是要把他交到旅行者手上。
甚至怕沒人知道這是誰,還放上了清理隊的製服。
這製服,每一個旅行者都認識,每一個旅行者都痛恨。
“0603!”有人喊了起來,“我看到了!0603!”
雖然距離很遠,還是有人用能力看到了製服上的數字。
寧穀很佩服,他到現在才知道,連川的製服上有他的編號。
“是連川――”
“殺了他!為旅行者報仇!”
寧穀咬了咬牙,主城真牛逼,這樣的驅逐,跟殺了有什麼區彆?
如果是要這樣的目的,宣布了驅逐之後秘密殺掉不就行了?
聽著耳邊旅行者們憤怒的高呼,寧穀握緊了拳手,這一切是為什麼,隻有連川知道。
連川不能有事。
他還有很多問題沒有答案。
他說過要罩著連川。
鬼城惡霸說話算數。
“先關押起來。”團長開了口,“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接近。”
林凡往四周掃了一眼:“這些人怎麼辦?”
旅行者對於鬣狗的痛恨,直白而清晰,無論是當年被趕出主城,還是之後每一次進入主城時的狙殺,都是鬣狗。
“等我們弄清是怎麼回事之後,”團長提高了聲音,“怎麼處置再跟大家商議。”
“殺!”旅行者整齊地喊道。
寧穀衝到箱子旁邊,一腳踢上箱蓋的時候,四周的喊聲還在此起彼伏。
“寧穀!”李向被他這個舉動驚了一下,過來就想拉開他。
“彆碰我!”寧穀吼了一聲。
所有人都愣住了,四周瞬間安靜下來,震驚地看著他。
寧穀一條腿踩到了箱子上,慢慢舉起了左手,看著團長:“這人我的。”
那個三秒鐘,寧穀並不知道怎樣激發,又會有怎樣的效果,但他知道團長不讓他使用能力。
並且團長也並不清楚他這個鬼能力還處於叛逆期,並不是想用就能用得出來的。
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威脅團長。
當著所有人的麵。
團長大概是想不到他會這樣,臉上繃得非常難看,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
“看來我們寧穀是……能力激發了?”一邊的林凡抱著胳膊開了口,看上去比團長平靜得多,“你想怎麼樣?”
“把他交給我。”寧穀說。
“不可能。”團長回答得斬釘截鐵。
“這麼多同伴在場,”李向出聲,“你要想談條件,總得提一個可行的。”
寧穀覺得有道理。
“關押可以,”他說,“但是要在我知道的地方,我要隨時能見到他。”
“你……”團長臉色鐵青,但是話沒說完,就被李向打斷了。
“可以。”李向說。
“關在哪裡。”寧穀問。
“你可以跟著去,”李向回答,“但是我們問你的事,你都要老實回答。”
“你們不能騙我,”寧穀說,“不能限製我的活動範圍。”
“好。”李向點頭。
“成交。”寧穀說。
裝著連川的黑色箱子,大家一致同意先關押在鬼城醫療所。
醫療所並不隻是簡單的醫療所,最初的作用是關押能力失控的旅行者,有著強大的控製和防禦係統。
團長帶著人把箱子往醫療所運過去的時候,寧穀跟在他身後,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的路麵。在當著所有旅行者的麵威脅過團長之後,他突然沒有勇氣再麵對四周的目光。
那些懷疑的,震驚的,鄙夷的,憤怒的目光。
箱子被放在了醫療所的禁閉室裡,運送箱子的幾個旅行者離開之後,屋裡隻剩下了四個人。
“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團長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看著寧穀開了口。
“嗯,”寧穀應了一聲,“主城宣布了要驅逐連川。”
“為什麼?”李向問。
“他在失途穀放走了我。”寧穀說。
“為什麼?”李向繼續問。
“他說我能幫他。”寧穀小心地在腦子裡搜索著可以說出來又不會“騙人”的答案。
“怎麼幫?”林凡問了一句。
“還不清楚,”寧穀說,“所以你們不能殺他。”
“誰說要殺他了?”李向說。
寧穀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好像是沒說。
“你的能力是怎麼回事?”林凡又問。
“我還……”寧穀猶豫了一下,“不是太清楚。”
“群體控製,”團長說,“但他還控製不了範圍。”
林凡和李向都有些吃驚地看向寧穀。
“鬼城沒有這樣的能力。”李向說。
林凡捏了捏下巴:“也不是沒……”
“這個稍後再討論,”團長打斷了他的話,“當務之急是連川。”
李向走到箱子旁邊,在箱子上輕輕敲了兩下,轉頭看著寧穀:“如果喚醒連川,你能讓他配合我們嗎?”
“我不確定。”寧穀回答。
“先喚醒再解除控製,”團長說,“加上我們的控製裝置。”李向把一張鐵製的床,確切說是一個鐵製的床一樣的架子,從旁邊拖了出來,這東西外形雖然看上去有些粗糙,但滿布的線管和閃著光像是主城武器槍口一樣的幾個黑筒,還是能看出來,連川一但被捆上去,輕易不可能逃脫。
團長打開了箱蓋,在喚醒之前,他要再檢查一次箱子,取走連川的製服。
寧穀有些緊張地站在旁邊,死死盯著箱子。
這一瞬間他有些沮喪。
麵對從小嚴父一樣守護著他長大的團長,他竟然已經不能再完全地信任。
察覺到這個變化的時候,寧穀整個人都被裹進了茫然裡。
但這情緒下一秒就他被扔到了腦後。
箱蓋還沒有完全打開,他已經能看到連川的臉。
連川的眼睛是睜開的。
團長反應過來要把箱蓋合上的時候,連川已經從箱子裡躍了出來。
寧穀甚至連動都沒來及動一下,就感覺自己脖子上一涼。
“彆動。”連川站在了他身後,手指扣在了他咽喉上。
團長轉過頭,沉下聲音:“放開他。”
“就算沒有裝備,”連川收緊了手指,“也不會有人比我快。”
“你要能殺他,”林凡說,“在主城就不會放過他。”
“那你試試。”連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