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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旅行者生性張揚, 加上大多數人都有能力傍身,所以勝敗不計,生死無論, 首先要從氣勢上占據上風……
連川賭的就是寧穀能在危急時刻……確切說是死到臨頭的時候能夠激發能力。
現在寧穀氣勢是足夠了,就是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而他賭的另一點, 是寧穀這飄忽的群體技能一但激發,自己能抗得過去。
看寧穀果斷堅定的樣子,怕是根本沒考慮過自己人也會被波及的問題。
雖然眼下的情況也已經沒有彆的選擇。
原住民在寧穀沙啞的聲音裡直衝而來, 已經超出了現在的連川能阻止的速度, 並且並沒有因為寧穀的氣勢而有任何停頓。
畢竟都沒有眼睛。
看不到氣勢如虹的寧穀。
而寧穀的能力,似乎並沒有激發。
連川沒有什麼失望的感覺,他習慣性地沒有期待, 也就不需要麵對任何希望落空,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活著,直到最後,不去想會不會死,隻考慮能怎麼能活。
他的手很快地向腰間摸過去,那裡有他在限製器乾擾下能做的最後掙紮,一個能透支所有身體能量的強刺激源, 可以讓他再暴起一次,也許可以帶著寧穀從那個洞口出去, 撐到林凡帶領的旅行者趕到。
如果不帶寧穀,就沒有“也許”兩個字,哪怕還有限製器,他自己也肯定能出去。
但他沒有考慮第二種可能, 沒有選擇能確保自己活著的那一條路。
他不知道為什麼。
也不需要知道為什麼,既然選了, 就不能猶豫。
選錯不一定會死,猶豫才會送命。
既然選了兩個人一起活……
連川在原住民已經就要衝到寧穀身邊時,狠狠一握左手,指虎四道藍光劃過,最近的兩個原住民從空中跌落。
而藍光的後半段軌跡,從寧穀的後背和腰上劃過。
四道深深的黑色傷口瞬間出現。
寧穀仿佛沒有任何感覺,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但連川知道,有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
四周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原住民的低語消失了,上方傳來的電光爆裂的聲音消失了,地庫塌掉的位置不時掉落碎塊的聲音也消失了……
甚至是呼吸聲也消失了。
連川看到了一絲波紋。
從寧穀舉起的左手指尖漾出一個淡淡的圈,透明的,如同水波一樣向四周輕輕推開。
接著是第二個透明的圈。
第三個。
一切都隻發生在一瞬之間,從第一個透明的圈出現,到突然出現第四個淡淡金色的圈,被連川掃中的原住民隻不過是剛剛落地。
金色的圈陡然增大,向四周的黑暗裡,無聲擴出了一片閃著光的細細金色。
一片金色鱗光之下,一動不動的旅行者突然整齊倒地。
空中的原住民也像是突然失去了動力,全都摔到了地上。
連川沒有再等待,一躍而起,一把兜住了寧穀的腰,衝到牆邊,借著力向上跳起的時候用肘狠狠砸在了他們下來時打碎的那個洞的邊緣上。
已經有了破損的洞頂頓時又碎了幾大片,連川摟著寧穀的腰躍到了上層。腳下踩到地上的碎渣,哢嚓一聲響。
聲音回來了。
呼嘯的風聲,風裡電光的爆裂聲,遠處旅行者喧囂的喊聲,不斷裂開的地麵下傳來的低沉的轟鳴聲……
連川靠到旁邊的牆上,鬆開了寧穀。
寧穀嗵的一聲撲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透支了,連川用腳挑著他胳膊把他翻了個麵,臉衝上。
發現他的眼睛是睜著的。
那就行。
連川慢慢坐到了地上,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時間,夠不夠他趕緊恢複體力。
寧穀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就像是被扣在鐵桶裡突然爆發,掀掉了鐵桶之後猛的那一下。
用儘全力,暢快淋漓。
但很累。
他躺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坐了起來,先看了一眼連川,除了麵無表情,什麼也沒看出來。
再往四周看了一眼,他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寧穀震驚地看著四周一圈的閃爍的電光牆。
“出不去了。”連川說。
地庫上麵這一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塌成了一個巨大的坑,整個地麵都已經消失。
而電光裂縫從兩邊穿過,把塌陷了上層的地庫圍在了中間。
唯一看上去能出去的地方,是兩條裂縫中間留下的一條狹長的通道,通向舌灣深處。
無論是他們要出去,還是外麵林凡帶著人要進來,都隻能從那個裂口,而且需要繞進舌灣,不知道要繞進去多遠。
如果兩條電光裂縫的起點,是邊界之外……
寧穀突然有些發寒。
“從那裡出去,”連川站了起來,“趁下麵的人都倒了,先離開地庫。”
寧穀這才回過神,猛地想起了下麵的旅行者,還有瘋叔,還有沒找到的釘子。
“他們都死了嗎?”寧穀聲音都顫了。
“沒有,”連川看了他一眼,“像是失去意識了。”
“還能醒嗎?”寧穀問。
“應該能,所以要快,”連川順著地庫上層的大坑邊緣往前走了幾步,坑的上麵是不斷閃動跳躍著的電光,時不時會有幾條向下探進坑裡,“看著點那些光。”
“嗯,”寧穀跟在他身後,“我背上很疼,不知道怎麼了。”
“我劃了幾刀。”連川說。
“你劃我幾刀乾嘛啊?”寧穀震驚地問。
“你舉著手不動了,”連川說,“不砍醒你,原住民就要踩到我了。”
寧穀猛地想起了之前的情景。
仿佛睡著了一樣的旅行者們。
突然睜開眼睛的瘋叔。
撲向他們的原住民。
而跟著這些場景再次襲來的,是那種無望的憤怒。
“你有沒有留意到自己……”連川回過頭,話沒說完,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
寧穀猛地發現,自己左手指尖,有一個像是在空氣裡凝結而成的半透明金色圓環,被連川這一抓,又在空氣中被攪散了。
“這是什麼?”寧穀看著他。
“你的能力之一,”連川也盯著他,“你最好能控製得住。”
“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寧穀又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
指尖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指甲縫裡還有些黑灰,實在有損門麵形象……
“齊航。”連川提示了他一個名字。
寧穀猛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