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黑鐵荒原的地麵開始隆起。
隆起的位置差不多在城衛重武的攻擊邊緣。
隨著隆起越來越高,伴隨著震動出現的爆響從遠處傳來,四周的蝙蝠突然同時躍起,發出了興奮的叫喊聲,有叮鈴當啷的金屬撞擊聲。
“那是什麼!”寧穀吼著問了一聲。
“是老大!”一個蝙蝠興奮地喊著回答他。
老大?
寧穀忍不住又盯著那邊看了看。
突然發現,在已經高高隆起的地麵頂端,有閃動的寒光。
這熟悉的寒光,寧穀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九翼的指刺,震驚地發出了疑問:“他在那裡乾什麼?”
“不知道!”蝙蝠興奮地回答,“跳舞吧!”
“……你們能在失途穀活下來也就是因為主城的人進不去吧?”寧穀皺著眉,相當無語。
地麵已經隆出了一根黑鐵柱子,第一個巨大的火球帶著長長的焰尾從黑柱中噴射而出時,城衛的火力都還集中在主城方向的蝙蝠身上。
火球越過失途穀上方時突然炸裂,變成了一群小火球,接著就垂直落了下去。
“瘋了嗎!燒自己?”寧穀再次震驚了。
而已經在失途穀上方鋪開了的黑戒們,在這時猛地撥地躍起,揮著手裡的黑鐵“路牌”擊向小火球。
小火球瞬間改變了方向,齊齊地衝向了城衛正在開火的一輛車。
火球直接燒穿了車甲,把這輛車打成篩子的時候,連川聽到了通話器裡雷豫的聲音:“不要過去!是熔火。”
熔火是黑鐵荒原的地下資源,通過管道運送進主城,曾經是主城重要的動力來源之一,因為熔火存量斷崖式下降,不少管道已經廢棄。
擁有地下製霸權的九翼切斷了熔火管道,把它當成了群殺武器。
普通的攻擊無法破壞車甲和大多數製服,但熔火可以。
第一波熔火攻擊過後,場麵頓時改變,被壓製的蝙蝠幾乎沒有停頓就開始了反攻。
熔火對所有主城裝備都有傷害,並且因為射程和方向無法精準控製,基本屬於不分敵我的進攻,黑戒的配合雖然提高了精度,但飛濺的火花依舊會對自己人造成不小的傷害。
不等主城的隊伍調整,連著三個火球又已經從黑柱上噴射而出。
“注意後撤!”連川看到路千的A01被碎火擊中。
他發現九翼並不能控製火球的數量,下一次說不定就是整個管道的爆裂……
黑戒的確是訓練有素,第二波躍起時已經換了人,第一波的路牌已經全部被燒穿,扔掉了路牌的黑戒換成了指刺,衝進了城衛和巡邏隊的隊伍中。
“分散壓近,遠程掩護黑戒和蝙蝠。”連川說完就在火焰的間隙裡衝了過去,參宿四的尖椎劃斷了一輛重型車的武器。
落地的時候連川眼前黑了一瞬。
他迅速躍出了火力範圍。
參宿四狀態有些超時。
主城的隊伍開始回縮,向主城方向撤退時,連川看了一眼護鏡上李梁發來的坐標,往那邊衝了過去。
他跳過黑鐵堆落在寧穀身邊時,寧穀正舉著手。
“不要暴露。”連川一把拽下了他手。
“我隻是試一下,”寧穀轉頭看到他的時候都沒顧得上多問,直接伸手在他身上一通摸,“傷得嚴重嗎?”“不嚴重。”連川擋開他的手,“我帶你進失途穀,主城開始撤了。”
“怎麼帶?”寧穀話還沒說完,連川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接著就衝了出去。
寧穀摔進失途穀入口的時候感覺耳邊一下安靜了。
“超時了,”連川跪倒在他旁邊,“我可能要一個小時之後才能醒過來。”
“我守著你。”寧穀趕緊在他倒下的時候接住了他,慢慢放到地上。
福祿跟著從入口跳了進來:“太快了,我差點都看不到你們去哪兒了。”
“找個安全的地方。”寧穀說。
“哪裡都安全,”福祿招招手,“跟我來。”
寧穀背起了連川,跟著福祿往裡走:“外麵怎麼樣了?”
“他們在退了。”福祿說。
“九翼那個火球,”寧穀說,“能停嗎?還是就這麼一直噴?”
“不知道,”福祿說,“死火從來沒有用過。”
“死火?”寧穀看著他,“怎麼起了個這麼難聽的名字?九翼的水平也太次了。”
“是我剛起的。”福祿看了他一眼。
“哦,”寧穀愣了愣,“那也挺難聽的。”
“死神之火!”福祿提高聲音。
“那就叫死神之火不好嗎?”寧穀說。
“太長了不好記。”福祿轉過一個拐角,把他們帶進了一個小洞廳,又進了一間小屋,穿過三個小屋,在最裡麵停下了,“就這裡吧,這裡有吃的。”
“嗯。”寧穀點頭,把連川放到了旁邊的一個墊子上。
“你們那些旅行者,”福祿說,“我把他們帶進主城了,在D區一個樓的地下室裡,到處都是巡邏隊,帶不過來。”
“安全了就行,”寧穀突然對於自己曾經把福祿的腿踩成直角非常內疚,雖然不是故意的,“謝謝。”
“彆的鬣狗肯定進不來,”福祿說,“我去告訴他們你倆安全了。”
“嗯。”寧穀應著。
“不用謝,”福祿說,“也不是幫你們,是幫老大。”
“知道了,”寧穀看著他,“我說話算數。”
“老大要這邊這一半,”福祿在空中劃了一道,“那邊歸你。”
“好。”寧穀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其實要了也沒用是嗎?”福祿往外走的時候回過頭,“都快沒了。”
寧穀沒說話,突然感覺有些空。
“但是老大死的時候有半個主城,”福祿又高興了起來,蹦著走了,“可以安心死。”
“九翼脾氣挺好,這樣的手下居然一直帶著。”躺在墊子上一直沒動的連川突然說了一句。
寧穀沒忍住笑了起來,笑完才回過神:“你沒暈?”
“暈了,”連川還是躺著沒動,“但是又醒了。”
“這麼快?”寧穀愣了愣,“現在已經脫離參宿四了嗎?”
“嗯。”連川應了一聲。“感覺怎麼樣?”寧穀摸了摸他的手,是冰涼的,但臉色看上去還算正常。
“還可以,”連川慢慢坐了起來,“可能……”
一聲音低低的歎息從寧穀脖子後麵繞過。
“誰!”寧穀猛地蹦了起來,指尖泛出了暗銀色的光。
“聽到什麼了?”連川已經同時起身,站在了他身後。
“詩人。”寧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