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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連川從裡麵出來, 露珠還有沒有什麼彆的變化?”劉棟坐在指揮車裡,外麵他帶出來的人正在建立基地,他現在撤退的地方是一開始就占據了的作訓部備用倉庫所在地, 有不少可以利用做防護的材料。
不過他帶過來的人數不少,加上蕭林帶過來的, 不可能全都防護得住,現在做的防禦基本隻保證指揮部的安全。
EZ沒有使用的也都保存在裝載箱裡。
蕭林對這一點意見很大,認為他不顧這些人的死活, 連川EZ都保護著, 活人卻放在外麵隨時準備死。
但對於劉棟來說,對清道夫殺傷力不大的主城武裝,遠不如可以撕碎清道夫的EZ珍貴。
“沒有變化, ”有人在車外向他彙報,“裂縫也沒有再增加了,估計是連川乾了什麼,乾擾了清道夫,隻要能把這些扛下來,主城估計就保住了。”
“那接下去就是我們跟陳飛聯盟的戰鬥了,”劉棟說, “武器的改裝完成多少了?”
“差不多一半,”車外的人說, “現在基本完全能夠針對旅行者,至少能破壞他們兩種防禦能力。”
“才兩種?”劉棟皺了皺眉,“你知道他們防禦能力有多少種嗎?”
“能源不夠,技術條件也達不到, 參考也不足,太多限製了, ”車外的人歎了口氣,“武器最初隻是要求針對旅行者提高傷害,同時也要對實驗體和各種冗餘和BUG有效,現在這麼短時間,隻能做到這樣了。”
“行吧,”劉棟擺了擺手,“露珠現在還立場不明,但不管是什麼立場,我們都可以先跟它保持相同立場,一小時之後再放一個信息記錄器進去,表達合作意願。”
“明白。”外麵的人走開了。
“記錄器是什麼?”車後座上傳來蕭林的聲音。
“你不知道記錄器是什麼?”劉棟回頭看了他一眼。
“放記錄器進露珠是什麼意思,”蕭林說,“表達合作意願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的意思,”劉棟說,“還能有彆的解釋嗎?”
“你沒有跟我說過要跟露珠合作,”蕭林說,“我們的目的是趕走清道夫,搶到新世界的製霸權,露珠是怎麼複製和殺人的,你居然要跟露珠合作?”
“一開始的確是沒想過合作,”劉棟說,“我一開始甚至沒想過清道夫能不能被打敗,但是你看到了,寧穀有多強,參宿四有多強,旅行者有多強,他們的傀儡有多強,甚至是我們沒有考慮過的失途穀,九翼還會離開失途穀,你想過嗎?清理隊和陳飛都跟他們聯手了,你想過嗎?”
“我們可以……”蕭林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們不可以,”劉棟說,“要聯手一開始就聯手,一開始沒有合作,就不可能再合作,而且合作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你還沒有看明白嗎,無論最後是主城平安無事,還是找到了出口,下一個領袖,不是寧穀就是連川,我們怎麼辦?”
蕭林沒有說話。
“就算沒有毀滅,這種亂世,不站在萬人之上,不掌握最高的權力,不控製最多的資源,”劉棟看向前方,“那就是生不如死。”
“你真可怕。”蕭林說。
“談不上可怕,野心而已,人人都有,”劉棟說,“沒有機會罷了。”
蕭林沉默了一會兒,打開車門下了車。
劉棟看著他的背影,在車窗上敲了敲,有人靠了過來。
“盯著點蕭長官,”劉棟說,“他離開基地就向我彙報。”
熔火管道炸出的黑鐵屏障,把清道夫隔離在了一個個相對小一些的範圍裡,加上現在清道夫沒有了控製,逐一掃清的難度比之前降低了不少。陳飛那邊調出的大型機械已經開始在旅行者的掩護下對主城地麵進行破拆,翻出地麵之下的黑鐵層。
寧穀很想回荒原上看看傀儡大軍的戰況,想看看E的情況怎麼樣了。
但主城這邊還需要他和連川協助,他隻能咬牙跟連川一起不斷翻起黑鐵層,切斷清道夫的通路,讓還滯留在C區附近的流民能夠安全地到達陳飛設立的營地。
沒有人讓他回去指揮傀儡軍團,就意味著E還活著。
而劉棟和他的部隊,已經徹底退出了戰鬥,這是讓他擔心的第二點。
“你從露珠出來的時候,”寧穀揚手,大片金光裹向前方火裡衝出的大批清道夫,幾個旅行者跟著追了過來,迅速地開始清理漏網的清道夫,寧穀看了連川一眼,“露珠是什麼樣的?我們進去的時候根本沒看到,直接就到了那個代碼風洞裡了。”
“說不清,”連川說,“像是我們之前看到的葉希的記憶銀河,很多的小露珠,也許存放著的就是他們世界裡的東西,人,事物,記憶,不過我接觸不到小露珠裡的意識,隻有你可以。”
“如果要摧毀,”寧穀看向露珠的方向,“是不是要趕在他們還沒有從露珠裡被釋放到我們的世界之前。”
“清道夫圍剿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試試了,”連川說,“如果劉棟想借露珠的力量,估計那時已經聯係得差不多了,再晚就可能來不及。”
往前又清理了兩條街,寧穀的剛緩過一點來的傷又有些加劇,他有些鬱悶地看了連川一眼:“你剛不是說很疼,受不住嗎?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沒傷到要害。”連川說。
“我也沒傷到要害啊,”寧穀說,“就打了幾槍。”
“換個人那幾槍已經死了,”連川說,“你肋骨也斷了吧。”
“你還知道啊?”寧穀提起這事就還能想起來連川衝到他麵前一拳砸過來的樣子,忍不住按了按自己胸口,“不過以前也沒碰到過這種事,我身體也不在露珠裡,怎麼能傷成這樣?”
“你身上也沒有外傷,”連川說,“這個傷本來就是意識裡的。”
“就像意識告訴我,糖是甜的,所以就是甜的。”寧穀說,“意識告訴我,我受傷了,我就能感覺到。”
“去那裡吧。”連川看到了旁邊一個已經被毀掉了的院子,還有塌得隻剩了半邊的一棟樓。
他腳步頓了頓。
“嗯?”寧穀問。
“那是……清理隊的宿舍。”連川說。
“你住在那裡嗎?”寧穀問。
“嗯。”連川應了一聲。
“塌了嗎?”寧穀馬上又問。
“沒有,”連川指了指,“窗簾都還在……如果睡眠艙還在,不知道能不能讓你恢複一下。”
“不用了,我現在告訴我自己,我沒有傷。”寧穀說。
連川看著他。
寧穀猶豫了一秒種,轉身往那邊走了過去:“也行,去看看。”
“看什麼?”連川愣了愣。
“不知道,”寧穀說,“你沒看過我屋子,我屋子可有意思了,我看看你的。”
連川跟了過去,帶著他走進了塌了半邊的樓裡。
這裡比彆的地方保存得相對要完整些,畢竟是清理隊的宿舍,就算是清理隊全員已經睡在了失途穀外的黑鐵荒原上,對於很多人來說,也還是有些威懾力的。
連川的房間甚至門都還是關好的,隻是窗戶碎了,窗簾上也已經全是灰。
打開房間之後,寧穀聞到了一陣塵土的味道。
但屋裡整齊得什麼都沒有的場景還是讓他有些吃驚:“東西被人搬空了嗎?”
“什麼東西?”連川問。
“就是……各種東西,”寧穀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沒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嗎?會拿回家裡放著的。”
連川似乎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才肯定地回答:“沒有。”
“行吧,你以前……的確也沒有什麼心情去喜歡什麼東西,”寧穀在他房間裡慢慢轉了一圈,“我有些想我的小屋了,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本來就已經塌了。”
“鬼城也許沒有清道夫。”連川看了他一眼。
“我也這麼想過,”寧穀說,“所以我才會被送到鬼城去,但是,車一直沒有再來,葉希說過從來就沒有鬼城,是不是鬼城對於主城來說,已經不存在了?”
“不知道,”連川走到睡眠艙前,按了幾下,“如果這次我們保住了這個世界,鬼城就失去了它對於我們來說存在的必然性,它可能就那樣永遠不再跟主城連通了。”
“我還挺……想瘋叔的,”寧穀低下頭,“還有林凡,地王那個老東西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睡眠艙的門打開了,連川轉頭看著寧穀:“進去,試試看。”
“你進去吧,”寧穀說,“你們主城的東西一向小家子氣,沒個身份什麼都不讓用。”
連川抓著他手握了一下,手背上的小光斑閃過:“結婚了,應該可以。”
“要躺多久?”寧穀探了半個身體到睡眠艙裡上下看著。
“設定0.5吧,試試對你的傷有沒有用。”連川說。
“嗯。”寧穀進了睡眠艙躺下了。
連川跟著也擠了進來,躺在了他旁邊。
“你不是說讓我治傷嗎?”寧穀偏過頭看著他。
“我怕出意外,”連川說,“係統會用睡眠艙清理我們不該擁有的記憶。”
“現在係統都已經不存在了吧,管理員都走了,”寧穀說,“再說了,我覺得現在沒有任何人能控製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