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喜歡上鳶尾花了……”
韋弗林小心翼翼地給窗邊的鳶尾花換上新鮮的水,收手時輕柔地摸了摸那柔軟的花瓣。
陸易的目光依舊落在手中的教典書頁上,頭也沒抬回答道:“冕下給的花而已。”
韋弗林的動作微頓,悶聲道:“冕下很看重你,這是好事。”
陸易撇嘴,心想是要命的那種看重嗎?
叩叩——
敲門聲突然響起,門外傳來修女的聲音。
“蘭特殿下,我們為您送來布道的禮袍……”
韋弗林應聲走向門口。
“呀?韋弗林,你也在?”西亞驚訝道。
韋弗林眉頭微皺,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正好碰上修女們,就順路一起來拜訪蘭特呀。”西亞無比自然道。
“好久不見,西亞。”端坐在沙發上的陸易終於抬頭望向他們,“都先進來吧。”
西亞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
“說起來你居然戴了手套?印象裡你似乎並不戴手套的……”陸易隨意問道。
西亞的笑容陡然僵住,扯了扯嘴角勉強道:“人總是會變的呀,蘭特,你不覺得我的手套很好看嗎?”
陸易不置可否,起身走過他。
“你喜歡就好。”
857看著西亞發青的臉,發出今日第一聲幸災樂禍的笑,【嘴真損!】
他是知道哪裡是痛點的,還“你喜歡就好”呢!西亞心裡該慪死了。
陸易聳肩道:【“回敬而已,他好好苟著彆來惡心我哪還有這些事……”】
為首的修女隱約感知到兩人間不同尋常的氛圍,轉移話題道:“蘭特殿下,請讓我幫您試衣吧……”
“我來幫殿下穿內衫。”韋弗林停在她麵前道。
修女望向蘭特,見他頷首示意才轉身將擺著最內層長袍的托盤遞向韋弗林。
“這是打底的素白長袍,穿戴並不複雜,隻是其他的服飾有些繁瑣,可能需要修女的幫助……”
*
西亞麵無表情地站在沙發旁邊。
和他一同前來的修女們儘數進入裡間為蘭特穿戴禮袍,而此時廳外隻剩下他一個人。
西亞甚至開始暗暗後悔自己是否就不應該湊過來。
他與蘭特關係並不好,注定得不到什麼好臉色,哪怕他笑臉相迎,也不過是讓蘭特更加輕蔑於他。
可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湊了上來。
內心的不甘與怨恨從未有一時散去,死死地纏繞在他的脖頸叫他如鯁在喉。
怨呐,恨!
哪怕早已眼睜睜看見過教廷眾人心悅誠服地尊稱蘭特為聖子殿下,西亞還是要固執地去親眼看一看成為了聖子的蘭特。
就算親眼看見蘭特什麼也改變不了,隻會叫他愈發不堪,西亞也還是要去看。
看他榮耀加身,看他被高
高舉起,看他輕易得到他從未真正得到過的屬於教皇的青眼相待。
那些本該屬於西亞的東西!
西亞死死地望著窗前那枝鳶尾花,心臟的位置不停傳來難擋的苦楚。
教廷喜愛鳶尾花的隻有教皇卡利斯托。
蘭特是從哪裡得來這鳶尾花的不言而喻。
他過去也曾收到過教皇冕下贈予的鳶尾花,那些花被他放在床頭,每日都要捧去窗外沐浴光照。
他用水木魔力溫養著那些花,待到鮮花枯萎後又小心翼翼地將其製作成標本收藏。
可上一次收到冕下贈予的鳶尾花似乎已經是非常久遠的事情了,西亞出神地想到。
內廳傳來聲響,西亞下意識地揚起了在鏡子前演練過千百遍的完美笑容。
蘭特一身華服,在眾修女和韋弗林的簇擁下走來。
西亞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華服加身,珠寶點綴,層層疊疊的禮袍繁瑣而華貴,其形製僅次於教皇卡利斯托的禮袍。
“蘭特,你穿這身禮袍可真好看呀!太美了,這衣襟上縫的是明列多生產的碧璽羅翠綠寶石①吧?”
“西亞大人懂得可真多,這確實是明列多產的碧璽羅翠綠寶石,每一顆都是精挑細選的,大小一致,色澤鮮豔出彩,在太陽光底下就像湖水一般波光粼粼。”修女回答道。
修女一邊說著,一邊調整著衣袍細小的褶皺處。
“對了,蘭特殿下,按照慣例,這外袍衣擺本該有十數米,但冕下考慮到您屆時布道可能不便,就特意叮囑將這外袍衣擺做短了不少,之後也會有更加正式規範的外袍供您出席其他場合。”
“還是冕下考慮得周到呀……”西亞豔羨道。
“是啊!冕下是真將殿下視作最親近的後輩學生!”修女感慨道,“就算是對待其他大人,冕下似乎也沒有這般細致吧?”
陸易笑而不語,對她的恭維並未表露出任何驚喜。
韋弗林適時問道:“這衣服是放在殿下房內還是由你們帶走呢?”
“噢!這次
試衣主要是想最後確認是否還有哪處細節需要修改,但我們剛才一一看過了,並無需要返工的地方,因此可以直接放在殿下房內,等布道那天會有專門的修女再來幫殿下穿戴。”
“那我現在可以將這身衣服換下來了嗎?”陸易問。
“當然可以!”
一旁的西亞見縫插針道:“我也來幫忙吧……”
“那可不行。”陸易拒絕道,“怎麼能讓客人乾活呢?”
“沒有關係的,我哪裡算是客……”
“你說對吧,韋弗林?”陸易兀自道,“好好照顧西亞。”
韋弗林點頭道:“是的殿下,我會照顧好西亞的。”
西亞隻好後退半步,略顯遺憾道:“好吧,可能我笨手笨腳的是不太適合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