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猛地將手邊的花瓶摔碎,猩紅著眼將那為他看板的侍從拎了起來。
“我再問你一遍,那個花瓶考多少分?!”
侍從被他砸破了頭,滿頭的鮮血將眼眶染紅,看上去仿佛深淵爬出的魔物。
“……”
他張著嘴,喉嚨裡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而攥著他衣領的巴特已經喘著粗氣,眼睛紅得快要滴血了。
“話啊!我問你話你怎麼膽敢不回答?!”
“……”
巴特怒極,改抓為掐,死死地掐著那侍從黝黑的脖頸。
侍從眼前出現虛影,一陣瀕死的恐懼將他籠罩。
“叩叩——”
巴特暴怒地轉過頭,卻在對上文森特莊園管家冷淡的視線後動作僵住。
“巴特少爺,伯爵讓你去酒窖一趟。”
巴特打了一個寒顫。
他顫抖的手給了侍從一線生機,猛地迸發出的求生欲侍從從巴特手中掙脫開。
巴特卻沒有心思再去關注跌倒在他腳邊的血人了。
他表情僵硬難看道:“我馬上有個宴會要去,是卡裡舉辦的……”
卡裡也是王城顯貴的大貴族姓氏,這種階層的人放在以往巴特想要摻和進去說兩句話都不配。
可自從他對克萊因發起賭約後,這位眼高於頂的貴族之子頭一次對他釋放出了善意。前前後後帶他參與了好幾場門檻極高的宴會。
而文森特伯爵顯然也對他這樣高質量的交友圈十分滿意。
其實根本沒有之後的這場宴會。
但是巴特仍是下意識搬出了卡裡,希望憑此能夠躲過文森特伯爵的發難。
然而冷臉的女管家就像是聽不見,保持著十足的禮節對他道:“巴特少爺,請。”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立馬令他回憶起了之前類似的難堪記憶。
他以為自己一朝得意,從此便和被趕出宴會的透明人不一樣了。
可這份快意實在太過短暫了。
不過短短半個月,他就從雲端跌落下來。
巴特·文森特僵硬地走在管家跟前。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腿早就癱軟無力了,短短的幾步路被他走得兩股戰戰,顫顫巍巍的。
過道的燈沒開,昏暗的廊道裡隻有門縫中透出的一絲光線。
酒窖的門沒關,巴特看見了門口碎了一地的玻璃殘渣。
他狠狠抹了一把臉,把臉上猙獰的表情儘數藏匿,轉而換上一副痛哭流涕的可憐樣。
“父親!孩兒有罪——”
巴特垂著頭,目光落到那散了一地的碎玻璃渣,心一狠直接雙膝重重跪下。
“父親……”他大聲哭泣著,跪走進亮堂的酒窖裡。
巴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文森特伯爵的表情,迎麵而來的一支紅酒便將他砸得眼冒金星。
紅酒瓶被砸得粉碎,醇香的紅酒灑了巴特一身。
巴特頭頂被砸出個小口,源源不斷地向下淌血,鮮紅的血液和半透明的紅酒液融在一起,將他整個人浸了個徹底。
血腥味和紅酒的香醇反倒混合出了一種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不要叫我父親。文森特家沒有你這樣的廢物!”
文森特伯爵的靴子上也不免粘上了些飛濺的紅酒。
巴特無暇顧及額頭不斷流出的血,磕磕絆絆跪到他的腳下,不斷親吻著他的鞋背道:“那個克萊因一定是做了什麼手腳,不然他怎麼可能考出滿點的分數?要知道剛剛過去的模考他也隻考了六分啊!
“他的姑姑是克萊因王後……說不定,說不定就是克萊因王後給他泄了題呢?說不定就是克萊因王後給他泄了題!”
文森特伯爵直接一腳踹開了巴特。
“動動你那生鏽的哥布林腦子!終考可是三方共同監管,考題是魔法協會的總部負責的!”
文森特伯爵話不可謂不毒辣。
要知道哥布林可是整個艾賽亞大陸智商最低的魔物!
這樣毫不顧忌的侮辱使得巴特瞬間破防,死死地掐緊了自己的手。
“你明天就給我搬出文森特主宅,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出現在王都!聽見了沒有?”
“父親!”巴特的頭磕向地麵。
“還有,你名下的產業即日起全部收回,就當是賠償家族的損失。”文森特伯爵冷冷道。
還好他一開始就留了個心眼,罐頭廠的暗線早就被他全部撤離了。
損失尚且也還在可承受的範圍內。
隻是這個令文森特家族蒙羞的人……
他就念在他身上到底留著文森特的血,留他一條活路。
往後餘生就在偏遠村莊裡苟全殘生罷了。
巴特猛地抬起頭,如遭雷劈。
“父親父親,您不能這樣對我啊……父親!”
“你是在反駁我?”文森特伯爵眯著眼睛瞪著他道。
“不是的父親,我沒有那個意思父親!父親,我隻是不願意離開您的身邊啊父親……父親,您知道的,我最仰慕您了。”
文森特伯爵卻懶得再理會他了,站起身來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領。
他斜著眼睛瞥向癱倒在地的文森特,神情儘是鄙夷與蔑視。
“閉嘴。你以為你私底下乾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嗎?”
文森特顫抖的身軀一僵。
“要不然說你是廢物呢!敢做便要做到底,畏畏縮縮的難成大事!”
巴特這回是真的痛哭流涕地扒著他的腿道:“父親,救救我,救救我父親!我還不想死啊……”
“哼。”文森特踢開他,“你最好祈禱死士沒有暴露!”
“趕緊收拾好,晚上還要去給那個狡猾的小克萊因送賭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