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推開寢宮大門,表情有些嚴肅。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飲儘,然後又倒了杯遞給身後的索爾。
索爾眼眶還紅著,哽咽著接過了那水杯。
但他沒喝,而是轉過身將那水杯又遞給西亞。
西亞搖了搖頭,道:“我不渴,你喝吧,流失那麼多水分得好好補充一下。”
“你嘴唇都乾了還說不渴。”索爾固執地將水杯放進他的手中。
旁邊的克裡斯麵露無語,無聲地倒了一杯水遞給索爾。
“謝謝你,克裡斯。”西亞這才端起水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明明是我給你的水,都沒謝謝我……”索爾小聲道。
西亞和克裡斯皆是沉默地扭頭看向他。
克裡斯頭疼地扶著額頭,心想他們這下真的要完蛋了。
索爾這個樣子讓他怎麼能有底氣去支持他爭奪王位啊?
原來三王子還在的時候,他怎麼都無所謂,可現在三王子意外死了,還有誰能護著他呢?
難道他們要指望長老院那些保守派的長老嗎?
那些長老剛剛在長老院的態度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
克裡斯越想越絕望,深覺前路無光。
見兩人看向自己,索爾這才覺察出自己應該是說了不恰當的話。
“怎,怎麼了……?”他小聲道。
克裡斯深深歎了一口氣,他握著已經空了的水杯表情茫然地開口:“我隻是在想乾脆擺爛算了。”
如果一件事成功率很低,非常低,甚至無限接近於零,那他還有要去做這件事的必要嗎?
西亞握住他的手腕,目光堅定道:“不可以。”
“克裡斯,不可以擺爛,如果連我們都放棄,你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帕索登上王位嗎?”西亞直直地同他對視著,“……他絕不會放過索爾的。”
西亞是徹頭徹尾的旁觀者外邦人,身後還有教廷,他根本不會受到任何的牽連。
而克裡斯雖然是三王子堅定的追隨者,但也並未做過多麼得罪帕索的事,尚且罪不至死。
唯有索爾,隻有索爾,不成功便成仁,他隻有這一條路了。
“如果連我們都放棄他……”西亞咬著唇,眼眶裡有淚光在閃爍。
索爾被麵前這突然的走向弄得心慌,他走到兩人中間,扯了扯西亞的衣擺,又扯了扯克裡斯的袖子。
“你們在說什麼啊……”他本就發著紅的眼眶一時間變得更紅。
這個愚笨的王子突然就聽懂了兩人的對話,捏著克裡斯袖子的手變緊,聲音裡藏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放棄吧……我不值得拚命的,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他已經失去了父兄,不能再失去克裡斯和西亞了。
“不可以!”
一貫情緒平和的西亞卻突然激動起來,他含著淚轉而看向索爾。
“你知道放棄意味著什麼嗎?”西亞哽咽道。
索爾苦笑,“我當然知道,雖然你們總說我傻,但我再傻也該明白我放棄的是什麼。”
不隻是王位,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成王敗寇,這很正常的。”索爾道,“我有時候都在想當初是不是不應該鬼迷心竅對那些長老下手?這是不是獸神的報應?”
克裡斯又歎了一口氣。
他已經數不清自變故發生後他歎了多少口氣了。
“唉,要不是清楚你有幾斤幾兩,我真要以為你們兩個人在這聯手演我呢,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克裡斯無奈道,“我也不過口上說說罷了,難道我還真能拋下你們嗎?”
在被當年被三王子救下之時,他這條命就已經是三王子的了。
至於最後是回報給三王子還是三王子最愛護的弟弟,也都無所謂了。
“我隻是得好好琢磨一下怎麼辦。”克裡斯說著,又是一口氣歎出。
克裡斯沒有對索爾明說,但他清楚他們現在的局麵已經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了。
保守派的長老們原就是支持大王子的,隻是因為大王子激進的革新理念才導致他們轉而尋求起了三王子的領導。
他們追隨的是能力出眾的三王子本人,而非三王子這一支的派係。
所以在三王子死後,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忽視索爾,轉而倒戈帕索。
他們現在唯一能爭取的就是至少明麵上的兩位王位候選人都死了,雖然所有人都默認了帕索會是接任的獸王,但這也隻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認,繼承人之位依舊空缺。
哪怕索爾接任的可能性無限接近零。
但總歸還是有一線希望不是嗎?
克裡斯放下手中的空杯,道:“我總覺得三王子的死沒那麼簡單,索爾,你剛剛有在三王子身上看見什麼致命傷或者中毒中咒的痕跡嗎?”
索爾仔細回想著,皺著眉搖頭。
“沒有,至少暴露在外的地方沒有任何的傷口,而且他的臉色手指也都沒有中毒的跡象,但是不是中咒……我判斷不了。”
索爾表情有些羞愧自責,他下意識覺得是自己的能力差勁才沒能看出三王子中咒與否。
“不,不對,這裡麵肯定有值得深挖的事,不然為什麼長老院那麼輕易就接受了兩位繼承人死亡的事實,他們甚至沒有去尋找真相,這太不合理了……”
克裡斯搖頭,走向寢宮外,“我得再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西亞追上他,“我過很多教廷的藏書,說不定能看出點什麼來……”
克裡斯看了他一點,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甚至放慢了腳步讓他可以追上自己。
“我也……”
索爾剛一開口,前方兩人回過頭不約而同道:“不行!”
他隻好懨懨留在原地。
……
西亞握著傳音石,緊張地看著它不
停閃爍的光芒。
過了好一陣子,那傳音石才接通,持續地散發著光芒。
那邊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