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高高在上。
陸易不能賭。
“哪怕我心大,那我也隻是個人族啊……”察覺到氣氛有些沉默,陸易故作輕鬆地笑道。
“陸易,可你現在不就是在試探我嗎?”
陸易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隨後歎氣道:“老師,你乾嘛要戳破我……”
“我隻是不喜歡你用試探外人的方式試探我。”
看見陸易歎氣,阿瑞斯沒忍住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我應該昨天就告訴過你,陸易,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一切都可以問。”
陸易敏銳地察覺到了阿瑞斯讓步,立刻得寸進尺,倒打一耙地控訴道:“我剛剛不是想問的嗎?是阿瑞斯老師你說什麼我試探,我哪有試探?!”
阿瑞斯被他這一串理直氣壯的控訴打得啞然失笑,隻好無奈道:“是我的錯……”
“那我們現在能好好聊了嗎?”
“我一直在跟阿瑞斯老師好好聊。”陸易道。
阿瑞斯點頭,“那我們一項一項來,首先,你還害怕我嗎?”
陸易耿直點頭,“還是有點。”
阿瑞斯看著陸易,漆黑的眼眸裡滿是無奈之意。
“我要如何向你證明我的無害?將我心剖開給你看嗎?”
陸易卻問:“神祇也有心臟嗎?”
阿瑞斯深深地注視著他,“神祇沒有心臟,但是我有。”
“陸易,你根本不用擔心我會傷害你的。”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傷害你,我都不會傷害你。”
“我的存在,本就是因你而存在。”
他是神祇阿瑞斯因為好奇而主動分出的人類分體,他的存在便是為了注視觀察陸易。
他的一切情緒都將被陸易左右。
陸易看不清他們之間的地位關係,但是阿瑞斯清楚地知道。
自始至終,並非他控製著陸易。
而是陸易
毫無知覺地操控著他。
神祇阿瑞斯沒有心臟。
但人類阿瑞斯的心臟始終為陸易跳動著。
……
卡蒂梵,聖多弗學院。
陸易在昏暗的寢室內睜開了雙眼。
蘭特的室友韋弗林睡得正熟,漆黑的寢室內隻有他們兩人的呼吸聲。
因為清醒過來,他的呼吸也下意識放輕了不少。
陸易扭頭看向透著微微光亮的窗外。
他們寢室在這棟宿舍樓的頂層,能夠清晰完美地看見窗外碩大的圓月。
月圓之夜。
陸易提起的心卻始終無法落下。
頒獎典禮之後,他一直記著蘭特這邊可能要撞上的掉馬情況。
考慮到係統托管不一定能應對得來,陸易特意掐著大概的時間切換視角,先處理一下蘭特這邊的緊急情況。
按照布蕾賽德與聖多弗的距離,估計帕索今早就能抵達卡蒂梵。
切換視角後,陸易一時間也沒了困意,乾脆安靜地坐在床上接受著托管的記憶。
托管的這段時間裡也沒什麼值得在意事發生,陸易粗略看完便作罷。
喉嚨傳來一些乾澀的癢意,陸易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緩緩走到窗前的桌邊。
他的指尖懸空在空空如也的玻璃杯之上,清水無聲灌滿空杯。
陸易端起杯子望向窗外的圓月,直接一口將杯中的清水飲儘。
下一秒,陸易淺琥珀色的雙眸瞪大,一口水儘數噴向前方。
倒懸在窗外的帕索動了動自己的狼耳,沒能……或者說沒有任何的躲閃,直接被陸易噴了個正正著。
帕索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臉上的水滴被他甩落,長發間小辮子上係著的鈴鐺也因而叮叮作響。
在明亮皎潔的月光照耀下,長發細辮斷眉的帕索更顯得野性十足。
他的眼眸倒映著錯愕的陸易,神情異常認真專注。
陸易被他這提前出現打了個措手不及,險些失聲叫出來。
但很快他意識到床上的韋弗林還在安睡,便硬生生壓下了嗓子裡的話。
陸易無聲張口,對他做著口型。
——“拉我一把。”
帕索朝他伸出手。
陸易握上他伸出的手,借力一把攀爬到了窗外的屋簷上。
兩人都是身手敏捷之人,很快就穩穩落在了寢室樓的屋頂上。
陸易和帕索並排坐在屋頂之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近也不遠。
不近,兩人相近的手明明都扶在屋頂上,可無論帕索如何悄無聲息伸展著手指,都無法觸碰到另一人的指尖。
也不遠,隻需要一個轉頭,帕索就能清晰地看見陸易的臉,他金棕色的長發,他淺琥珀色的眼眸。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帕索甚至能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陸易察覺到帕索無聲但又格外專注的注視,乾脆轉過頭,直接同他視線相對。
有了月光的映照,陸易這才清楚地看見了帕索此刻的模樣。
已經成為了獸王阿帕裡的帕索此刻並沒有任何獸王的模樣,他沒有身著獸王的華麗服飾,身上的衣袍似乎是初見時的那件。
帕索依舊紮著還是獸族王子時的滿頭細長小辮,發間的小辮上還係著銀質的小鈴鐺,小鈴鐺隨著帕索的一舉一動都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似乎這樣,站在他麵前的就不是獸王阿帕裡,而是獸族王子帕索了。
陸易注意到他頭頂一直存在的狼耳,問:“你的獸類特征外現了……是滿月的影響嗎?”
帕索點頭,沒有說話。
“滿月對你的影響大嗎?我們要不要找個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陸易體貼地問道。
帕索搖搖頭,聲音有些低沉。
“不用了,滿月對我影響並不大。”
實際上,在他的實力步入七階之後,滿月已經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了。
甚至他此刻顯露在外的狼耳也不過是在蘭特麵前的有意為之。
既然帕索本人都這樣說了,陸易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
氣氛一時陷入了莫名的尷尬。
帕索似乎沒有被這尷尬的氣氛影響到分毫,依舊認真專注地注視著陸易。
陸易原本淡定地同他對視著,可時間一久,他便敗下陣來,率先移開了目光。
他這移開的目光像是給了帕索什麼暗示,帕索主動開口叫起他的名字,
“蘭特。”帕索道。
他的話裡其實並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況且陸易一早得知了自己可能麵對的情況。
可儘管如此,當聽見帕索叫他“蘭特”時,陸易還是沒忍住心裡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