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無法阻止他了。
……
法陣內的溫度飆升至尋常人族根本無法忍受的高溫,無形的地火灼燒著法陣內的一切存在。
房屋器皿開始消融,皮肉與骨血都化作令人作嘔的泥濘。
痛苦尖銳的嚎叫聲不知何時徹底停歇了。
整個小鎮,不,整個巨型的泥坑內,隻剩下死一樣的寂靜。
可整個法陣的中心陣眼西亞,卻能看見那些高懸在空中的無形之物。
他湛藍的雙眸緊緊注視著那已經發黑的暗紅法陣,注視著那刻在地表之上的咒文開始緩緩上升。
法陣一寸一寸上升,怨魂也跟著上升,直至無處可逃。
怨魂哀嚎著,可禁忌法陣不僅囚禁肉身也囚禁靈魂,他們隻能痛苦地在法陣內四處遊動相撞,在極致反複的絕望中,等待第二次的死亡,等待靈魂的徹底湮滅。
這樣煉獄一般的景象無聲上演著,各個陣眼浸潤在死亡的絕望中。
躺在地上的小男孩終於醒了。
他懵懂迷茫地看了看西亞,又望向小鎮的方向。
小男孩幾乎是瞬間就被小鎮的慘狀擊中,瞳孔放大呼吸陡然急促起來,恐懼到了極點反而使他不再畏懼可能降臨的死亡。
他的腦海裡隻剩下一個想法:小鎮沒了。
他的家沒了——
小男孩死死瞪著西亞,瘋了似的撿起身旁的小石頭砸向西亞。
西亞沒躲,任由那小石子砸在自己的身上。
可那隻是一顆普通的小石頭而已。
沒有魔力,力度也小得可憐,砸在西亞黑色的鬥篷上甚至沒能留下半點痕跡。
他叫嚷著朝西亞衝來,以卵擊石,用儘全力撕扯著西亞的鬥篷。
西亞伸手扼住他的脖子,像是拎小雞一樣將小男孩抬起。
西亞衝男孩笑了笑,笑容甜美親昵,就和之前笑著朝他招手,說要帶他玩一個隻有魔法師才能玩的遊戲一樣。
這個笑容卻絲毫沒有安撫住小男孩,小男孩反而更加大力地掙紮起來。
求生的欲望讓他下意識掰扯著禁錮自己脖頸的手掌,在摸索到那斷指後更是大力扣弄著那殘缺小指的截斷麵。
原本臉上還掛著笑容的西亞表情大變,猛地將男孩甩向遠方的法陣上。
法陣瞬間吞噬了小男孩,隻短短數秒,男孩便融進了那攤血與肉的爛泥中。
而法陣也像是終於來到了臨界點,緩慢地露出鋒利的爪牙。
最中央的渦旋開始合攏聚集,那應召而來的魔鬼逐漸靠近。
西亞盯著那蘊含極大威壓的渦旋,心底湧現出一股偌大的喜意。
僅僅是如此微弱的一縷氣息,可能還遠不及本體的千百分之一,卻叫他汗毛乍起,生出無與倫比的恐懼。
西亞曾無意撞見過卡利斯托發怒的畫麵,受高階法師法力威壓的影響,他後來連著做了三天的噩夢。
可眼前的氣息卻比那時卡利斯托發怒的場景還要叫他恐懼。
西亞都不敢想象這應招而來的存在究竟蘊藏著怎樣令人顫栗的驚人力量。
普通的魔物魔獸根本不可能擁有抗衡教皇卡利斯托的力量。
難道他真的召喚出了一個魔鬼嗎?
一個為他而來的魔鬼——
……
“哈啾——”
蘭特突然打了個噴嚏,好在他及時拿出手帕捂住了口鼻,這才暫且保住了聖子的優雅與體麵。
馬奇擰開瓶塞將水壺遞給他,擔憂道:“怎麼了殿下?是昨天沒有休息好嗎?是不是行程安排得太緊了,讓您感到疲憊了?”
陸易搖搖頭,“沒有,可能是有人在想我吧……”
他本來也隻是照例切換一下視角,時不時統一一下兩邊的進度,可誰知道這邊一上來就是連著的兩個噴嚏。
簡直就像是什麼不祥的征兆。
馬奇微愣,隨後哈哈一笑道:“那如果要按這個說法來講的話,殿下您每天也不用再乾其他的事了,光打噴嚏就完事咯!”
畢竟聖子這段日子一直行走在疫病橫行的地帶,不管是受到他醫治的,還是等待他醫治的信徒們,都時時刻刻念著他,可不是無時無刻都有人在想蘭特嗎?!
陸易也笑,目光卻越過馬奇落在了他身後的方向。
那裡是新勝利帝國的方向。
他眼底的笑意淡了,某些不祥的氣息引得他輕快的心也凝重下來。
蘭特的靈魂在發燙,那傾注著神明目光的咒文在他的靈魂深處閃耀著。
這樣的滾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刻下印記的神明出現在了與他同一維度的地界內。
彌歐斯。
神明降臨。
可是彌歐斯怎麼會突然降臨艾賽亞大陸?
這一次祂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蘭特殿下?”
“沒事,繼續前進吧。”
陸易平靜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