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與書顯然也不會放風箏,所以就算有心想要上去幫忙,也幫不上什麼。至於雲城,他壓根就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全程翹著二郎腿躺在躺椅上,一邊吃水果一邊看著兩個孩子折騰。
看完了還不忘回頭調侃陸與書:“其實我早就想問你了,你時候時候都坐得這麼板板正正的,到底累不累啊?”
陸與書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她現在跟雲城一樣都坐在一張躺椅上,不過跟雲城那種跟團泥一樣躺在躺椅上的模式不同,陸與書即便是坐躺椅,也是隻坐了躺椅的前半部分。她的上半身依然挺得筆直,腿也沒有像雲城那樣翹著二郎腿,而是微微並攏斜放在右前方。這是電視上女主持人經常擁有的坐姿,也是陸與書在外麵習慣性的坐姿。
外人看起來可能會覺得特端著特累,但陸與書自己習慣了,其實也還好。
所以麵對雲城的提問,她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不累。”
雲城的本意是希望她出來玩就放鬆一點,讓自己更舒服自在一點,不過既然陸與書自己都覺得不累,那他也就懶得再說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雲城的錯覺,他覺得這會兒的陸與書看上去好像還挺好說話的樣子,因為要是換到之前,他要是問陸與書累不累這樣的問題,陸與書應該不會好聲好氣的回答他一聲不累,而是會回一句“關你什麼事”或者是“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之類的。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雲城又試探著把手邊的西瓜汁推了過去:“要不要來點兒西瓜汁?“
自家榨的西瓜汁,沒有任何的添加劑,陸與書伸手接過來,還衝雲城道了個謝:“謝謝!”
雲城看著麵前這個有問必答,而且還會衝自己說謝謝的陸與書,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陸與書這會兒心情挺好,看來是個培養感情的好時機啊!
雲城:“我剛才說交定金的事情……”
陸與書咬著吸管扭頭怒瞪了他一眼,雲城立刻改口:“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不過我覺得保險起見,咋倆還是得增進一下彼此的了解,畢竟說不定回雲家會有人問起咱倆婚後相處的細節,而且以後不是有些商業晚宴什麼的也需要咱倆共同出席嘛!”
陸與書覺得雲城說了那麼多話,也就今天還算說了句有用的話。她知道雲城的意思,就是哪怕是表麵夫妻,也得裝裝樣子,免得到時候落人口舌,或者是惹出一些沒有必要的麻煩。
不得不說雲城還是很會挑談話時機的,眼下兩個孩子在不遠處跑來跑去放風箏,眼前有湖,風吹荷葉滿池香,確實是談話的好時機。
陸與書:“你想了解什麼?如果是想了解我公司的情況,那你可以直接去網上看我公司的財報。”
雲城:“誰要了解那個啊,我連雲家自己的公司都沒興趣,你覺得我會對你公司的經營狀況有興趣嗎?”
彆人說這話陸與書還真不一定相信,不過雲城嘛,陸與書還真信。因為他從內到外看起來都像是個不學無術的人,而且權勢欲望在他身上看不出分毫,陸與書有時候看他的眼神,感覺他比某些大學生的眼睛都要清澈愚蠢。
“那你到底想了解什麼呢?”陸與書耐著性子再次提問。
雲城想了想,湊過去神秘兮兮地問了句:“我就想問問你,你當初到底看上陸恕爸爸什麼了呀?”
陸與書很淡定:“看上他那張臉了啊,不然還能看上他什麼?”
雲城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你看我就說你是個顏狗你還不承認,現在承認了吧?”
陸與書不置可否。
其實她跟陸恕的父親根本也沒什麼感情。至於為什麼會有陸恕呢?一方麵是因為陸與書覺得自己當時已經是最佳婚育年齡了,她希望可以在最好的年紀裡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而陸恕的父親外貌身材皆屬上品,是生孩子很好的合作拍檔;另外一方麵則是因為那時候兩個人是合法夫妻,不跟陸恕的父親去生一個孩子,難道要跟外麵的野男人去生嗎?
當然一開始的動機確實是不太純粹,不過生完陸恕之後,陸與書是有想過要跟陸恕的父親好好過這一輩子的,但她工作太忙,陸恕的父親又不是那種安分守己的男人,所以最後陰差陽錯的,造就了如今的局麵。
但這些陸與書並沒有興趣去跟任何人說。畢竟感情是私事,彆說以她現在跟雲城之間的關係,即便以後她跟雲城感情再好,恐怕有些事情也隻會爛在她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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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問完了也不見陸與書問她,於是忍不住說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公平起見,咱倆一人問一次,免得你說我欺負你。”
陸與書還真沒什麼想問雲城的。
事實上雲城不知道,早在聯姻之前,陸與書那兒就有一份關於雲城的詳細資料,裡麵涉及到雲城從小到大的全部經曆,有不少內容還是雲城的父親和哥哥親自向陸與書提供的。
所以雲城某種程度上在陸與書麵前,就跟透明的沒什麼區彆。
但雲城為了體現自己的公平公正,堅持讓陸與書問自己問題,於是陸與書隻好照著雲城的問題反問了回去:“那你跟舟舟的媽媽又是怎麼回事?你當時又看上她什麼了?”
陸與書那邊關於雲城的資料上,連雲城十歲爬上樹去掏鳥窩,結果被鳥媽媽追著啄從樹上掉下來差點兒摔斷胳膊的離譜經曆都有,但關於雲城的上一段感情,卻是隻字不提。陸與書猜測,要麼就是雲家那邊特意找人消掉了這一部分的信息,要麼就是雲城隱瞞得太深,除了兩個當事人之外誰也不知情。
陸與書雖然問是問了,但其實並不希望雲城回答。因為雲城要真是那種像她前夫那樣沒品的到處在外麵說前妻壞話的男人,陸與書隻會覺得下頭。
結果雲城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著自己的下巴頜,四十五度角望著天空,一臉感慨地說道:“不是我看上了她,是她看上了我。”
陸與書表示理解:“看上你的臉了?那倒是也還算正常。”
雲城把右手從下巴頜上拿開,然後改成一根手指在空中用力揮了揮:“NO—— NO ——NO,她不是看上我的臉,她是看上了我的身材。我跟你說,她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個誇我高大威猛的女人。很有眼光,我很喜歡。”
陸與書:“……”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這麼睜著眼睛說瞎話啊,真的是好奇死了呢!
陸與書覺得這個天實在是聊不下去了,於是放棄聊天,過去陪著兩個孩子放風箏。
彆看陸與書那麼多公司都能搞定,但區區一個小風箏還真是難倒她了。
她以前看彆人放風箏的時候,覺得放風箏挺簡單的,不就是鬆鬆線,隨便那麼一跑,然後風箏就飄飄忽忽地飛上去了麼?
如今輪到自己來放,她才知道風向、速度,樣樣都有講究,一個不注意,風箏就從天上一頭栽下來。而且她這會兒腳上蹬的還是一雙高跟鞋,讓她像其他人那樣在草坪上毫無形象的放肆奔跑,就算她能克服內心的抗拒,腳上的高跟鞋也實在是不允許。
最後雲城看不下去了,主動走過來拿走了三個人手裡的風箏。
三人一開始還以為雲城很會放風箏,畢竟雲城剛才的帳篷和天幕就搭得很好,不過等雲城拿著風箏像個顯眼包一樣滿草坪亂跑的時候,他們仨就意識到,他們果然還是太看得起雲城了。
一家四口前前後後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甚至還得到了一個好心大爺的幫助,終於成功把那隻蝴蝶風箏給放上了天。
這一番折騰下來,所有人都快累趴下了,尤其是向來身嬌體弱不愛運動的雲城,癱在躺椅上直呼:“不行了不行了,這已經超過我一周的運動量了。”
陸與書無言的看著他,忍不住又回想起了之前雲城說的那句“她誇我高大威猛”。
陸與書覺得自己這輩子很少佩服什麼人,但這一刻她是真的很佩服舟舟的媽媽。這樣的驚天謊言她都說得出來,她當初一定很愛雲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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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箏放了一個多小時,結束之後,陸與書招呼兩個孩子回來吃點東西,順便休息。
因為難得有機會出來陪伴孩子,所以陸與書坐車來公園的路上有特意跟自己的助理和公司副總們交代過,讓他們不是特彆重要的事情不要給自己打電話,於是這個下午,她的手機也是異常的安靜。安靜得就好像她不再是日理萬機的陸總,而是一個普通又平凡的母親,就跟所有現在在公園裡陪伴自己孩子的母親一樣。
雲城說累了就真的躺得很平,接下來無論陸與書領著雲舟舟和陸恕是去看荷花還是去捉蜻蜓,他都在躺椅上一動不動。
直到太陽快落山了,雲舟舟招呼他過去一起拍合照,他才懶洋洋地從躺椅上起身,晃了過去。
過去的時候,雲舟舟正在跟她隨手攔下來的一個路人小姐姐交代拍照注意事項:“我想拍一張全家福,就是爸爸媽媽站兩邊,小朋友們手牽手站中間的那種。”
小姐姐非常配合:“沒問題,你說想怎麼拍我就幫你們怎麼拍。”
陸與書一聽就知道雲舟舟想拍出的是什麼樣的效果,大概就是跟舟舟之前送她的那張六一賀卡差不多,所以不等雲舟舟交代清楚,她已經配合地牽起了陸恕的手。
陸恕看上去有點兒彆扭,但也沒掙脫。而且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熱的,臉竟然還微微有點泛紅。
雲舟舟交代完小姐姐,回頭就見陸與書跟陸恕已經手牽手站好了,於是她立刻奔過去,一手牽住了雲城,然後又用空著的那隻手牽住了陸恕的另外一隻手。
陸恕這下子臉更紅了,連脖子都紅起來。還好他曬得黑,所以就算紅透了,看起來也不是特彆明顯。
隨著小姐姐喊了幾聲茄子,這張陸恕臉紅脖子也紅的全家福,就這麼被人記錄了一下。
雲舟舟其實還想拍兩張其他的合照,比如雲城跟陸與書比著愛心站在後麵,她跟陸恕比著愛心站在前麵那種,但她稍微想了一下,就覺得不管是陸恕還是雲城陸與書,恐怕都不會特彆配合,於是隻好忍痛放棄了這個念頭。
但雲舟舟放棄了,雲城倒是沒放棄,他竟然主動提出要幫陸與書拍兩張照片。
陸與書顯然也挺意外:“你要拍我?”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攝影技術?”雲城拿著手機,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我告訴你,我除了這張臉拿得出手,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我的攝影技術。我身邊好多朋友斥巨資想請我拍我,我都不屑於給他們拍。”
陸與書一個字都不相信,所以她根本不看雲城,隻是看著雲城身邊的雲舟舟求證道:“你爸爸說的是真的嗎?”
雲舟舟想了想,實事求是的說道:“臉拿得出手這句應該是真的,至於後麵那句,我也不清楚。”
雲城:“……”
陸與書:“……”
陸與書是不相信雲城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攝影技術的,不過既然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而且又是雲城主動提出要幫她拍照,那她也沒必要太掃雲城的興。所以她隨便找了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當背景,然後衝雲城說道:“拍吧!”
雲城很不滿意:“拍照是一件多麼需要藝術細胞和靈感的事情,你這麼敷衍隨意,一點兒都不尊重我。“
陸與書快被他煩死了:“你到底拍不拍,不拍我走了啊!”
雲城忍氣吞聲:“……拍拍拍。”
雲城之前確實學過兩天拍照,因為他身邊狐朋狗友多,連釣魚的朋友都有,所以認識兩個攝影師朋友也不稀奇。他記得他之前有個攝影師朋友說過,說拍女孩子的時候不能俯拍,要從下往上運鏡,這樣會把女孩子的臉拍得很小,然後把女孩子的腿拍得很長。
雲城這個人,叛逆的時候是真叛逆,聽話的時候也是真聽話。
所以等陸與書重新擺好姿勢,他舉起手機就順勢往下一蹲。
結果也不知道是草地不平還是他用力太猛,反正他蹲下去的瞬間,直接一個重心不穩,然後整個人就往前傾了一下。
陸與書隻聽到撲通一聲,然後就看到雲城雙膝著地跪在了她麵前。
陸與書:“……”
雲城:“……”
場麵非常安靜,連風都停止了。還好他們拍照的這個地方是一個角落裡,身邊並沒有其他人。
陸與書此刻也顧不上說彆的,直接過去一把就把雲城從地上薅了起來,然後難的體貼入微的說了句:“你放心,就算你拍得不好,我也不會怪你,你實在沒必要對我行這麼大的禮。”
雲城梗著脖子:“……你懂什麼,跪著拍,顯得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