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指望見多識廣的遊封能有辦法,但不巧的是,遊封將他的手也伸了出來,左手的無名指上赫然是一枚與白湫一模一樣的銀戒。
“這叫雙生戒。”
方才黑衣人闖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擦拭對戒當中的一枚,而後因為場麵混亂,一枚被他放在袖中,還有一枚不知去向。
想來是在混亂中去了白湫那兒。
“雙生戒中養著一種獨特的蠱蟲,戴著戒指的二人可以感知對方生死,若是一方死了,戒指自然而然就會脫落。其餘的沒有什麼危害。”遊封簡單說道。
他其實也不知道這枚戒指是怎麼跑到自己的無名指上去的,白落進來送藥的時候他覺得指根一疼,才發現這枚雙生戒已經戴到了手上。
“你若閉上眼細聽,是能夠聽到另一重心跳的。”
說著,遊封將白湫沒戴戒指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處,白湫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了一番後,果真聽到了另一道心跳聲,與手上感受到的心跳是相同的頻率。
既然雙生戒無法摘除,也沒什麼副作用,白湫秉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並沒有過多地糾結。
她在床沿坐下,給要喝水的遊封端了杯溫水來,遊封靠在軟枕上,小口地將一杯茶都喝完。
這會兒白湫想起要事,放下杯子後,問道:“你之前說,隻有你受傷了,他才會放心,什麼意思?”
遊封緩緩勾起唇,露出抹嘲諷的笑容,“你以為襲擊我們的人是怎麼來的?”
白湫臉色變了變,按照道理說,回仙界的途中他們所乘坐的這艘船是法寶,不會輕易泄露行蹤,除非是有人故意將船上隱藏氣息的陣法解除,才會引來心懷不軌之人。
“鄞塵他是故意的?!引來那些人對他有什麼好處!”白湫憤然,不明白鄞塵這種人是怎麼在原書中成為男主的,難怪評論區裡頭時不時有人罵。
那些洗地的人還說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還說什麼手段不重要,結果才重要,她可真是純純無語。
遊封:“自然是有好處的,寶器被搶了,若是他能尋回來,東西便算是他找到的。”
白湫:“就這?就這?”
原來就是為了搶功?
“若是我將寶器帶回去,他這次相當於是配合工作,人家會說他還不如個病弱,堂堂仙界三皇子怎麼能忍受這些流言蜚語?”遊封不無嘲諷地說道,“所以我得受傷,受了傷才沒辦法和他搶啊。”
若是不知道鄞塵的心思還好,知道了的話,白湫就不太想把功勞拱手讓人。
白湫心中不甘不願,但他們現在追上去又太晚了些,隻能作罷。
這會兒遊封看見她的表情,竟扯起嘴角笑了,“小狐狸,先給一個人希望,在將他的希望奪走,這樣才更好玩,不是麼?”
白湫不是很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遊封沒有解釋,闔上眼道:“很快便知道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白湫無事可做,正在空地上堆雪人,雪人白胖的身子和頭都已經堆好了,兩根枯枝也一左一右插了上去,就差些裝飾品,她正四處尋找合適的石子做眼睛,就看見一襲黑衣踏雪而來的黑鷹。
從與那群黑衣人交手的時候,黑鷹便沒有出現,此時他從遠處走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沒有與艙外的兩個女子說話,而是徑直去尋遊封。
緊跟在黑鷹之後出現的是一身血汙的鄞塵,他手中還握著劍,咬牙切齒地踢開了船艙的艙門。
白湫與白落不明所以,但也都跟了上去。
鄞塵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躺在榻上的男人,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卑鄙!”
他說完,發泄般對著艙門用力踹了一腳,那扇剛被裝好的木門被這麼一腳下去,搖搖晃晃地又散架了。
鄞塵的憤怒換來遊封的一聲輕笑,“三皇子是在說你自己嗎?”
他說話的時候,手中正拿著黑鷹剛剛送來的仿真曼陀羅,與那充滿危險氣息的血紅曼陀羅相比,此時的遊封更具攻擊性一些。
鄞塵冷笑道:“寶器是我斬殺妖族後所得,最後卻被你的好手下搶了去,嗬,這不是卑鄙是什麼?”
遊封把東西隨意的放在一旁,掀開被子穿鞋下床。
鄞塵本就不算矮,但遊封比他還要高上一些,此時二人麵對麵站著,即便遊封受傷,氣勢上卻半點兒沒輸。
“那麼,能請三皇子解釋解釋,偷襲的妖族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嗎?船上的陣法為何不用?”
遊封語氣輕緩,卻很有壓迫。
鄞塵心虛之餘慌亂一瞬,而後很快地掩飾好,“船上的陣法出現了問題,所以我才沒用。”
遊封料到他有此說辭,“那麼接下來應該不會再出現什麼差錯了吧?”
鄞塵咬牙,“不會。”
他說著,去外邊催動這艘經過打鬥後有些破破爛爛的船隻。
穿過人界和仙界的結界,遊封讓黑鷹給鄞塵傳個話。
“寶器在我手裡,讓他直接去魔界。”
鄞塵小手段沒能成功,反而叫遊封看出了破綻,為了避免一些麻煩,他憋著一口氣,按照對方說的做。
調轉船頭,鄞塵將目光落在遊封身上,他隱隱覺得,此人並不是外界傳聞的那般廢物,卻又拿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畢竟所有要動手的事情,都是遊封身邊的黑鷹代勞的。
………………
很快,一行人抵達幽冥魔界。
魔域終年天光暗淡,那股濃鬱的血腥味一旦踏進就可以嗅到,他們是從血池那個入口進去的,左右池中翻滾的血漿不斷形成水泡後又破開,裡頭還能夠看見時隱時現的屍體浮浮沉沉。
比之第一次到這兒,白湫聞到這種氣息仍舊有些反胃,好在他們很快離開了此處,魔君遊稷在大殿等著見他們。
他們甫一從人間回來,就有人通知了天帝,此時在魔界等候的除了遊稷還有天帝。
五人跨入大殿,走在最前方的是遊封和白湫,鄞塵及其他三人則微微落後了半步。
天帝一看鄞塵的臉色便能猜到此行不順,於是沒有率先開口,待遊封將寶器取出獻上時,他麵上雖然笑著,看向鄞塵的目光透露著些許不滿。
遊稷雖不看好這個兒子,但寶器由他帶回,怎麼說也給魔界爭了個麵子,是以笑得很大聲,“好好好,正是此物。這一路上你們都辛苦了,可有受傷?”
遊封抬起的一側手臂時有些僵硬,他緩緩道:“小傷,不礙事。”
遊稷頷首,“此行你們都辛苦了,當論功行賞,封兒,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
遊封抬眼望了望座上的二人,“我想與夫人一同進入秘境之中。”
白湫沒想到他提的是這要求,詫異一瞬後,道:“姑姑危在旦夕,唯有鳳凰尾羽能夠救命,我們想到秘境內碰碰運氣。”
這事兒天帝與魔君都略知一二,隻是這尋回寶器才是第一步,那上古秘境究竟在何處無人知曉,進入的人選也暫時沒有定下來。
魔君微微頓住,“上古秘境危險重重,你二人當真想要進去?”
白湫飛快地點頭,遊封則輕輕頷首,態度都很明確。
一直沒說話的天帝此時開口道:“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孝心,也不該過分阻止,我們不如便成全了他二人的這份心?魔君你看如何?”
遊稷思索片刻,也同意了,“你們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其他事情等過後再議。”
出來後,白湫回到熟悉的小院中,她前腳剛進門,後腳便有個小童派人來請白湫,說是天帝有話要交代,事關白瓊。
白湫聞言點頭,隨之去見天帝。
本以為小童會將她帶到某個僻靜的地方說話,卻不想對方直接施法去了青丘。
白湫本也打算到青丘來看看白瓊,她雖則在人界待了幾個月的功夫,對天上來說不過是幾個時辰罷了,所以白瓊仍然是她走時的模樣,除了屋內多出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其餘並沒有什麼區彆。
天帝會出現在這兒讓白湫也有點兒意外,但她很快斂住表情,輕聲行禮。
天帝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一點兒不顯老,尤其是那一身屬於上位者的威嚴讓人格外難以忽視,他找白湫不是為了說廢話,便開門見山道:“白湫,你可知當初為何讓你與魔界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