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侍女上茶的間隙,卞氏不著痕跡打量了一圈,見室內已然更換一新,心下暗道,這個弟婦倒是個心大的。
“五叔這院子以往沒個人氣,有了女主人操持,果然大不一樣。若有需要我這個長嫂幫手的,弟婦也隻管開口,咱們以後就是一家子了,千萬彆生分。”
“弟婦初來乍到,倒真有一事請問長嫂。”薑佛桑微欠身,遞茶予她,“蕭、夫主院中沒有侍奉之人?”
她這個侍奉,指的顯然不是那兩個灑掃婢女。
卞氏抬眼看去,見她眼波澄澈,並沒有任何吃味或盤算在內,似乎真就隻是這麼一問。
擱下茶盞,歎了口氣:“五叔的年歲,有幾個屋裡人也屬正常。隻是他歸家未幾年……”
歸家?也就是說蕭元度早先並不在棘原?
薑佛桑雖有疑惑,但也並未細問下去。
“平日裡,五叔不是在軍中就是在彆處,府中住的日子少之又少,阿家之前倒也給他安排了兩個,俱被他……咳,退了回去。”
卞氏沒說實話。
那兩個派作暖床之用的侍婢,過院當晚,還沒來得及施展手段,硬是被那活閻王給生生嚇破了膽,哭嚎著跑到佟夫人跟前,寧可撞牆投井,也不要再侍奉五公子。
卞氏也弄不明白,五叔並非不近女色之人,最胡鬨那幾年,與潘嶽等人沒少歡樓廝混,可就是不願娶妻納侍。
早過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如若不然,大人公也不會強逼著讓他娶鐘媄。隻是千算萬算,沒算到進門的不是鐘媄,而是另有其人。
薑佛桑點頭:“沒有便罷了。”
她是不敢相信蕭元度沒有女人的。
便連扈長蘅那種端方君子,據良媼探知,房中也有一兩個其母特意為其安排的女侍。蕭元度比自己還年長幾歲……隻當是朝廷賜婚的緣故,蕭家將那些人給打發了。
卞氏就猜到她會這麼想,心道,他原本真是沒有,你這不帶了九個來嗎。
“我今日來還有一事,關於九媵的安排,弟婦你看……”
九媵和匠人都還留在薑佛桑先前暫住的那個彆苑。
匠人還好說,作為皇後賜下的媵妾,斷沒有長久擱置冷落的道理。
卞氏接著道:“若把人都接來,五叔這個院子肯定是住不下的,偏院倒是空著,隻是用來存放弟婦你的嫁妝了。”
薑佛桑還以為她是想讓自己騰地方。
倒也不是不行,隻是院中這幾間倉房明顯盛不下她的嫁妝。
卞氏卻並無此意:“府中還有空閒的院落,略有些偏遠,依我之意,暫且安置在那,他日得了閒,再重新安排也不遲。”
蕭府占地甚廣,比之許氏還要大上一截,總體可分作三大塊。
身為一家之主的蕭琥並其妻妾,居住在中軸線正中靠北。
大房、三房和四房居住在中軸線以東;蕭元度蕭元奚兄弟二人的院子則坐落在中軸線以西。
卞氏口中的那個院落,在整個蕭府的西北角,可說是十分偏遠了。
其實未必就找不出更適宜的院子,卞氏這樣安排,大抵是想讓新婚夫婦多些獨處時間。
雖說沒這個必要,但這份好意薑佛桑心領。
“聽憑長嫂安排。”
娣姒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卞氏這才起身告辭。
薑佛桑送她出門。
卞氏覺得以老五那性子,不定什麼時候才會歸家,恐新婦心理不好受,便拉著她的手道:“弟妹也彆總悶在屋裡,若有興致,可讓從人備上馬車去城裡逛逛,好好看看咱們棘原城!”
薑佛桑頷首微笑:“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