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度看向呆愣愣的薑女,還當他是嚇傻了。
心想如此也好,竟敢裝病算計到他身上,那就給她個教訓,看她下次還敢不敢。
“知道害怕了?你在蕭家攪風攪雨我不管,但要清楚誰不能惹,否則——”
耳朵一動,偏頭向右後方草叢看去,眼神淩厲。
“滾出來!”
窸窸窣窣之聲響起,消失的馭者重又出現。
他顫巍巍跪倒在地,把懷裡的金子都掏了出來,連連叩頭。
“五公子饒命、少夫人饒命,不關我事啊!真的不關我事,我上有老下有小——”
蕭元度打斷他,問:“誰讓你這麼做的?”
馭者以為說出指使之人就能保命,忙道:“是鐘——呃!”
一道血線自嘴角滴淌而下,他緩緩垂首,發現心口插著一把刀。
是殺死馬臉的那把。蕭元度腳尖一挑一踢,輕飄飄便索了他的命
“你——”馭者伸手,指向蕭元度。
抬到一半就垂了下去,人也倒在了血泊中。
薑佛桑麵白如紙,未及擦去的血跡似朵朵紅梅綻放於雪地,有種詭異的美感。
蕭元度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她臉上,頓了下,問:“有沒有傷著?”
那些血除了馬臉的,也不知有沒有她的,方才瞧她似是蹙了下眉……
細瞧這下,才發現她渾身在發抖,不明顯,止是輕微的戰栗。
不禁嗤了一聲,“就這點出息?”
虧他方才還覺得薑女膽色過人,此等境地也沒有驚乍喊叫。
薑佛桑麵無表情,眼神仍然發直。
蕭元度皺眉,彆不是真嚇傻了?
伸手揮了揮,薑佛桑驀地打開他的手,分明畏他如虎。
“嚇著了?還是同情這些人?”蕭元度不在意地看了看手背的紅印,哂笑,“你可知道,今日我若沒與你一起,又或者我不敵這些人,你會遭遇什麼?”
薑佛桑不語,也不看他。
蕭元度深感多此一問,躍步上了馬車。
其實他大可自行離去,但馭者已死,留一女子在這荒山野嶺,終歸不是大丈夫所為。
縱然薑女死不足惜……罷了,還不到時候。
“走不走。”他問。
薑佛桑仍不吭聲。
“你若不想與我一道,儘可留下。醜話說在前頭,若再出了事,可賴不著我。”
薑佛桑確實不想搭理蕭元度,但也不會因為賭氣而留在險地。
隻是她的腿,有些不聽使喚。
蕭元度無端氣悶,正欲自己離開,忽然注意到薑女握拳捶腿的動作。
“麻煩。”
跳下車,以極其粗魯的動作將人扛起送進車廂,重新回到馭者的位置,這才驅車離開。
回城的路上,緩過神的薑佛桑端坐於車廂內,機械地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她控製不住顫抖的手,更控製不住殺了蕭元度的心。
——任何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都死不足惜。
——包括方才那些歹徒。
——亦包括不把她的命當命的蕭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