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媄連連搖頭:“他長得再俊、身手再好,我隻怕自己沒那個命消受。”
她和其他三個表兄關係都尚可,畢竟是真的表親。唯有蕭元度,每回見到他,鐘媄除了想跑,還是想跑。
此人既悍且戾,瘋起來什麼事都乾得出,連對上他的雙眼都不敢,遑論親近。
可她又不能拒絕。
佟夫人說,隻要她應了這門婚事,就會替長兄鐘獻在豳州軍中謀一職缺。
母親早亡,繼母嶽夫人雖待他們不錯,無奈不得寵,也無所出——話說回來,嶽夫人若有所出,怕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父親側庶後房無數,庶生子女更是一堆。妾室中尤其寵愛塗姬,愛屋及烏,塗姬所生的二公子鐘譽也最得他歡心。
長兄天資有限,不為父親所喜,若非和蕭家有著這麼一層聯係,他們兄妹二人怕是早被吞的骨頭都不剩。
可人走茶涼,這些微薄情麵又能持續到及時?
求人不如求己。
鐘媄所求,無非就是長兄早早立起。
這樣,即便將來鐘家再無他們立錐之地,便是姨母那頭也指望不上,他們兄妹二人也能存身。
為此,她不得不答應。
婚事定下後,闔府上下都來巴結恭維,父親也終於想起還有他們這兩個孩子。
鐘媄嗤之以鼻的同時,為免夜長夢多,不停催促姨母,想早些把長兄的事辦了。
隻要長兄的事得以落實,她立馬找機會把婚給退了——蕭霸王也不喜歡她,從他那入手再簡單不過。
可蕭元度去了趟京陵回來,一切都變了。
他自己搶了個妻子,婚事泡湯,長兄的事就這麼卡在了半山腰。
所以她就是要鬨,哪怕拚得個雞飛狗跳,也總要撈些實惠在手。
名聲不名聲的她才不在乎,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不聲不響,合該被人欺負死。
就是有些對不住新婦……
鐘媄托腮長歎:“可真是個美人兒啊!人好看,做得東西也好吃。”
她倒是能理解蕭元度為何會去搶親了。
可這人也忒不知好歹,娶個這樣的嬌婦,還那樣對人家!
方才在馬場,她有意留到最後去堵蕭元度,其實也是想把事情鬨得更大些。傳到佟夫人耳中,也能變相催促她把長兄的事儘快落實。
如果一舉成功,她便不用再扮癡女怨婦。
硬著頭皮、壯著膽,生怕蕭霸王像對何璞他們那樣一腳把她踹飛。
沒想到蕭霸王把她帶到了新婦跟前。
老實說,她是有些難堪的。天地良心,她真不想搶人夫主啊!
好在,新婦的視線是溫和的、好奇的,沒有流露一絲鄙夷。
再想想她在蒙望山上諸般挑釁,新婦也從未惱火或有所回擊……
鐘媄唉了一聲:“若有可能,我是想與她做朋友的。”
今天這麼一鬨,怕是不成了。
她拈起最後一塊豌豆黃,心裡愈加難受:“這麼好吃的東西,以後怕是——”
話至一半,突然聽到有腳步聲接近。
她神情一收,將豌豆黃放回食盒,推向紅豆。
“拿走拿走,南女的東西我才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