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始終不太讚同女君操商賈之業。
所謂“夫君不喜、另尋後路”不過是哄哄卞氏,良媼心裡清楚,女君並不缺資財。
除去珍寶器物和珠翠麗服,單論嫁資就有五百餘萬錢——若非駱氏刁滑,借口時間緊促隻能挪出這些現錢,本還可以更多。
不過五百餘萬錢也不少了,她敢打賭,蕭家另外三個兒婦加在一起都未必有女君身家豐厚。
既如此,又何必在這上頭徒費心神呢?傳出去於名聲也有礙。
北地風氣再是開化,卞氏等人也仍是安於內宅。市麵上拋頭露麵的多是那些貧家女子,生活難以為繼,做點小買賣無非是想賺點微薄收入以補貼家用。
“我也就是找個消遣,不然這一日日的,多悶呐。”薑佛桑頓了頓,“媼心中所憂我也知曉,和兄嫂她們一樣,我並不會親自參與,這你總該放心了吧。”
東西二市的坐賈一般都是店主坐店經營。
若然是大族家開設的店鋪,則不會親自操勞買賣,而是安排府中奴隸仆人管理,主家隻需坐鎮後方發號施令即可。
奔波於販運前線的大行商亦是如此,他們往往坐擁臣吏僮隸千餘,居家伺候又用不了幾個,多是為其生意忙碌。
良媼就問:“那女君打算交給誰呢?”
三家商鋪的總管目前來說肯定是良爍,但良爍畢竟隻有一個,分身乏術,所以還要各任命一個掌櫃。
食肆這邊的掌櫃是從南地帶來的庖廚中任命的,家什鋪的掌櫃也由木匠中選拔而出。至於日用百貨——
薑佛桑看向吉蓮和晚晴,“就你們倆吧。”
吉蓮和晚晴不敢置信,也甚是惶恐,“女君不要我們伺候了?是,是不是奴婢哪裡不周到?”
薑佛桑笑著搖頭:“你們很好。正因你們很好,大材小用未免太過可惜。”
“伺候女君怎麼能算是大材小用?奴婢願一輩子跟在女君身邊,女君彆趕我們走。”
她二人含淚說著,俱伏地不起。
“你們起來說話。”
“求女君收回成命,否則婢子寧可跪死在這裡。”
薑佛桑歎了口氣:“彆人不知,你們日日伴隨在側,難道還不知這三間鋪子對我的意義?雖則是消遣,卻未必沒有大用處。詳情我現在不便告知,將鋪子交予你們,是因你二人心靈手巧,負責這些再合適不過。不然你問問菖蒲和幽草,她倆分不分得清香粉與脂粉的區彆?”
菖蒲和幽草對視一眼,默默垂頭。
幽草嘀咕:“瞧女君這心偏的,論心靈手巧我和菖蒲姐姐是比不過她倆,香粉和脂粉卻還不至於弄混。”
吉蓮和晚晴聞言噗嗤一笑,緊張的情緒這才算消退。
“既然女君倚重我二人,婢子一定把店鋪經營好!”
“這才對。等鋪子開張,你倆要是不願住彆苑,就仍住在蕭府。”
“可,”吉蓮到底撂不開手,“我二人忙外邊的事,誰來為女君梳妝呢?”
良媼也道:“這確是個難事,要麼再買兩個靈巧些的侍女侍奉女君?”
薑佛桑搖頭:“不必那麼麻煩,我雖比不得晚晴,簡單的發髻還是會梳的。”
至於妝容,日常也無需重妝,她尚能應付。
菖蒲暗恨自己手拙,小聲對吉蓮道:“趁著鋪子還沒開,你倆多教教我,等女君需要時,我勉強也能應個急。”
吉蓮點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