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對麵的蕭元度:“彆光喝酒,吃——誒?這臉怎麼了?”
方才沒注意,這會兒燈燭底下,才發現他左邊臉有個紅印。
“又被你阿父揍了?”
仔細再瞧,不對,這可不像是蕭琥打的。
頓時就驚了:“這天下除了蕭使君,還有第二個敢打你臉的人?!誰?是誰?!究竟是哪路好漢?”
邊說邊湊上前,想要好好觀摩觀摩。
被蕭元度五指張開按住頭頂一把推開,“你有完沒完!”
“不問就是,怎麼還動手了呢!”潘嶽撓心撓肺想知道,卻也知道適可而止。
嘴是閉上了,眼神不老實,直往那紅印上溜。
蕭元度煩不勝煩,酒樽重重一擱,問他:“托你辦的事如何了?”
“我出馬,還有不成的道理?”潘嶽正經起來,“我舅父家的商隊這月要往平洲采貨,分作兩撥,一撥明日出發,一撥三日後出發,你看看要跟哪一撥。”
“明日。”蕭元度想都沒想。
“這大年下了,你過瀚水做什麼?”潘嶽試探地問。
蕭元度沒搭理他。
酒喝得多了,心口空得慌,夾了兩箸菜進嘴,發現確實不錯。
潘嶽見他開始用菜下酒,得意道:“如何,可還入得了你刺史公子的口?”
蕭元度難得給了正麵回應:“尚可。”
潘嶽大笑。
兩人吃喝一陣,見酒儘,又命人另溫了一銅甌酒送來。
趁這間隙,潘嶽言歸正傳。
“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隻是你想過沒有,你這冷不丁消失了,回頭刺史府管我要人,我該怎麼交代?”
蕭元度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你從外祖不是要過壽了?”
潘嶽頭疼:“他一年恨不得過八回,我可懶得——行行行,去!對外就說你跟我一道趁熱鬨去了。”
以蕭元度的脾性,能守這陣子城門已經夠讓人意外,半路撂挑子才是常態。蕭琥想來也不會懷疑。
“你可得抓緊,我總不能在從外祖家過年。”
蕭元度點了點頭,漫不經心:“我心裡有數。”
“那——”潘嶽賊兮兮覷他,“你屋裡那婦人——”
他已經猜出來了,蕭五臉上這紅印,十有八九是薑女的手筆。
奇女子啊!
蕭元度哼了一聲,倒也沒了方才的怒氣。
抬手蹭了下左臉。就薑女那點手勁,跟撓癢癢似得。
被打固然不爽,但憑這一巴掌,兩下都能消停段時日。
但願她能好好發揮。
“你成日泡在軟玉樓,就不膩?找點正經事做。”蕭元度顧左右而言他。
潘嶽頓時翻了個白眼:“不想說便不說,做什麼學我阿父的做派?家裡又不需我頂門立戶,自有長兄他們,我能乾什麼。”
蕭元度從案下踹了他一腳:“隻當幫我。”
潘嶽不甘不願,磨嘰了半天才算應下,“醜話說在前頭,吃苦受罪的差事免談!”
蕭元度意味深長一笑:“隻管放心,是你最拿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