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中帶著點怯懦的聲音,讓她重新迸發出求生的意誌。
於是她伸出手,緊緊抓住那隻手,緊緊——
蕭元度痛嘶了一聲,第一萬次後悔,方才他就不該上前,不該管薑女的破事!
現在不管也不行了。他遊到薑女墜水的位置,眼瞧著都快沉底的人,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抓住他,死死抓住,而後像水妖似的纏上來,手腳並用,再不肯放開。
蕭元度再好的水性也差點被她弄得破功。
費力製住亂抓亂蹬的手腳,繞到背後,雙手穿過她腋下,將人橫胸箍住後往上托起。而後一隻手抓住她手臂,另一隻手劃動著將人往商船方向帶。
未遊多遠,與另一個趕來相救的男人迎頭撞上。
馮顥多數時候都在蕭家彆苑,從未見過蕭元度真容,更彆說喬裝後的。
商船已經停下,船上的人也都被驚動了,此刻正有許多人往這邊看……
考慮到女君名節,馮顥將人攔下:“多謝義士相救,剩下的交與我即可。”
將來這事若傳出去,比起一個陌生男子,仆役救主能少許多閒話。
休屠讓俞家管事放了葉小舟在水上,點著風雨燈飛快劃了過來。
借著這點燈光,蕭元度眯了眯眼,認出這就是那個與薑女在過道上並肩賞雪的男人。
本該就此鬆手,忽而有些不爽:“我夫人,還是不勞你駕了。”
馮顥瞠目,夫人?
蕭元度繞過他,將薑佛桑拖上小舟。
才在船板躺下,薑佛桑“哇”地吐出來一大堆水,而後不停咳嗽。
忙活一場,總不好半途而廢。
蕭元度稍緩了幾口氣,忍著厭惡幫其清理了一下口鼻的水泥汙物,而後屈起一膝,迅速將人翻轉過來置在膝頭,保持頭低腳高的體位繼續控水。
休屠看了正臉,驚訝極了:“怎會是少夫人?”
蕭元度又累又窩火,沒有好臉色,命他返回,也沒管馮顥。
等馮顥回過神,隻得自己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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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醫者看過了,好在救上來的及時,沒有傷及肺腑……”休屠一五一十彙報著情況。
心裡卻忍不住咋舌,要不怎麼叫無巧不成書呢?公子偷溜出來一回都能撞上少夫人,兩人還住對門!
他偷眼看向正拿紗布纏裹腹胸傷口的公子。
光裸的上身,除了在九牢山上受的這道刀傷,肩、臂和脖頸處又多出許多道指甲抓出的血印。
這麼冷的天,負著傷水裡一通折騰,鐵打的也受不住。勉強泡了個熱水澡,薑湯卻是不肯喝。
休屠知道他受不了薑味,也不敢勸,隻是傷口不能大意,遂大著膽子詢問:“要不要請醫者——”
蕭元度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那個下去救人的,怎麼回事?”
休屠忙回:“是少夫人的隨嫁部曲,叫馮顥。”
蕭元度咬了咬後牙槽,竟是不怒反笑。
他不過是嫌艙室憋悶,出去透口氣,折回時餘光瞥到船艙另一側的過道上站著兩個人。
本也沒上心,結果一聲“女君”喚起了他的注意,其後響起的女聲更是熟悉。
待那男人走後,他上前,果不其然,正是薑女!
三更半夜,共同賞雪,部曲?
蕭元度哼笑,怕是心上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