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無鬼,你怕甚?”
薑佛桑垂下眼簾,她心裡確實有鬼,畢竟是偷跑出來的,又撞到了蕭元度手裡,一時間難免驚嚇過度。
“三更半夜,突聞腳步聲,當成了鬼也是有的。”
蕭元度又怎會聽不出她在拐著彎罵自己,“那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何會出現在俞氏的商船上?”
薑佛桑黑白分明的眸子對上他的雙眼,毫不氣虛,不答反問:“那夫主又是為何在此?”
蕭元度斜眯著眼看了她半晌,嗤一聲,“看樣子一時半會是死不了。”
起身欲走,與端著藥碗進來的春融撞了個正著。
春融後麵跟著的正是馮顥。
春融行禮,叫了聲五公子,馮顥也行了禮。
蕭元度置若罔聞,隻是覺得有些牙癢。
從春融手中接過藥碗,又回到榻邊坐下,示意春融把薑佛桑扶起:“我親自來給夫人喂藥。”
他們是夫妻,夫主給妻子喂藥,在春融和馮顥眼中是極正常的。
春融是侍女,留下伺候分屬應當,馮顥覺得自己不適宜留下,正要告退,蕭元度喊住了他。
“你先彆走。上前來,對,就在這站著。”
彆說馮顥摸不著頭腦,薑佛桑也弄不準他是何意。
她倚著春融,看向遞到唇邊的木勺,遲遲沒有張嘴——不怕蕭元度刀劍相向,就怕蕭元度噓寒問暖。
蕭元度扯了扯嘴角,“怎麼,怕燙?”
說罷將勺子收回,吹了又吹,這才重新送過去。
薑佛桑抿了抿蒼白的唇瓣。
“若是嫌用勺麻煩——”
薑佛桑怕他再出幺蛾子,縱然滿腹狐疑,還是遲疑著將湯藥喝下。
蕭元度皮笑肉不笑,故作溫柔生氣:“該嚇壞了吧,你在水下一個勁兒抱著我不鬆手,我身上可是被你撓花了好一片。”
春融:“……”
馮顥:“……”
他們留在這是不是不合適?
蕭元度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這種不合適,甚至更為露骨:“不信?等會兒脫給你看。”
薑佛桑忽然嗆了一下。
蕭元度笑容更盛,拿過一旁的細葛巾,姿勢彆扭的替她擦了擦嘴,緊接著遞過來第二勺。
就這麼一勺一勺,極耐心的,把整碗藥都給喂完了。
休屠找了一圈沒找到人,正想進來問問春融,就發現了鬼上身一般的五公子。
蕭元度的溫柔和耐心與湯藥一起見了底。
他看向站得筆直卻始終垂著頭的馮顥,目光又落在薑佛桑眉心的褶痕上,眼底閃過一抹惡意和冷嘲。
起身,將藥碗丟給春融,拂袖而去。
薑佛桑本就疲累,又應付了他這一陣,精神更不濟。也來不及深想他這番動作有何深意,昏沉沉睡了過去。
另一邊,休屠問:“屬下方才去少夫人並未見著公子,公子去哪了?”
“出去冷靜冷靜。”
“那公子現下感覺如何?”
“心情大好。”
可這陰煞煞的眼神、陰煞煞的語氣,怎麼也不像心情大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