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們頗感壓力。但俗話說得好,萬事開頭難,如今頭已開好,剩下不過就是人手與時間的問題。
應下後,又問另兩種織機要不要量產。
薑佛桑道:“當然。”
花樓機占地廣不說,工藝也過於複雜,一根緯線的完成需要小緯管多次交替穿織,上下兩人相配合一天的成果也有限,費時又費力,不然也就不會有寸錦寸金之說了。
用花樓機織出的布料,紋樣精美且富於變化,是花錢也買不到的珍貴東西。
這種種都決定了它始終還是高端之物。高端貴精不貴多,何況目前想多也多不了。
既有了高端,自然也須有中端和低端。
束綜提花機,也就是小花樓機,負責中端線,專門織造那些紋樣變化相對簡單些的紋織物。
至於尋常織婦,用雙綜機即可。
與大小花樓機的“雍容華貴”相比,雙綜機一根一根地紡、一梭一梭地織,小巧簡單猶如“小家碧玉”。織出的粗布麻布以及稍好些的焦葛精越,都可歸於低端線。
出布速度快,物美價又廉,尋常百姓皆買的起——總的來看,雙綜機不僅要在繚作占上一席之地,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占主導地位。
“花樓機一百台,小花樓機三百台,雙綜機六百台。人力不夠就再找良爍。莊園內現有奴一千、部曲五百,又非農忙時節,儘可調配。若需專門的匠戶配合,也可說來,我再想辦法。”
非是薑佛桑想要給他們施壓,實在是時間緊迫,經不得耽擱。
“謹遵女君吩咐。”
從繚作回到主園,馮典計已經恭候多時:“不知女君今日到來,未能遠迎,女君恕罪。”
嘴上請罪,神情卻有不甘。顯然是憋了一肚子話,不吐不快。
薑佛桑僅是嗯了一聲,而後便無視了他急欲傾訴的視線,和陳縑娘一道進了內室。
“繚作這塊由你來掌管,這一點咱們先前在船上就已達成共識,彆的我也不多說。等過了這個年,悠閒的日子就結束了。”
陳縑娘頷首:“我已然做好準備,隻是宮裡那批人……”
她應下薑佛桑時並不知這裡臥虎藏龍,那些人大有來頭,自己這個憑空降下的繚作主管毫無倚仗,怕是不能服眾。
“你以為我上回來為何要把你們聚在一處進行結花本競技?宮裡賜下的紡婦織娘都是經驗老道的,但山外山人外人,她們在結花本上輸與你,自當要願賭服輸。況且,誰說你沒有倚仗,我就是你最大的倚仗。”
兩人相視一笑。
薑佛桑接著道:“我私下也問過了,她們都表示願以你馬首是瞻,你可根據各自優長選出一些做你的副手。畢竟三線並行,意味要建三個織坊,你要把重心放在花樓機這塊,中低端線也不能不顧,個人精力終歸有限,還是需要有人輔佐的。”
陳縑娘心下大定:“女君放心便好。”
“副手之外,尚需大批織婦,你可從莊園奴隸中選些善紡善織的出來,或者本身不會也無礙,若有天資,可費些心教導,左右織坊還未建好,織機也還沒到位。”
彆的薑佛桑沒再多說,畢竟這是陳縑娘的老本行,陳家世代開織作,她懂得隻會比自己多。
送走陳縑娘,薑佛桑慢悠悠喝了盞熱茶,這才讓馮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