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忝愛子之名在外,還以為會將所有過錯都推到那小妾頭上,命人打死了事,如此既保下了愛子,勉強也可保些顏麵。
沒想到,其不是一般的愛子。
鐘媄自嘲一笑,“誰說不是呢?為人父母的偏起心來,真是毫無道理可講。”
薑佛桑接道:“可能人心本就長得偏。”
“真的假的?”
薑佛桑搖頭:“我也是聽彆人說起,真假未知。”
鐘媄托腮一歎,“若真是這樣,尚可安慰自己一切皆是天注定,非人力可更改。不然同是娘生爹養,顯得自己多可悲。”
就拿長兄鐘獻來說,他辦下那樁糊塗事,鐘忝覺得得罪了蕭家,將其抽得皮開肉綻。
沒說不該抽,但不患寡而患不均,換成鐘譽,他怕是一根手指頭都不舍得碰。
鐘譽便是捅了天,也有他這個好父親撐著,她和兄長背後卻是一無可靠……
薑佛桑見她突然低落下去,想了想,安慰道:“慣子如殺子,哪有平坦路一直給他走?這個檻絆不倒,總還會有下一個檻在前頭等著。”
鐘媄愣了一下,失笑:“就猜到瞞不過你。”
沒錯,這整件事確實是她布的局。
不,醜事本就存在,她隻是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捅出來罷了。
鐘譽使陰招險些害死兄長,七拐八轉反倒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怎奈他臟事辦太多,又何曾真正乾淨過?小辮子那是一揪一個準。
如此悖亂之事,若發生在彆人身上,基本再無翻身之力。她不敢那麼樂觀,隻想著即便毀不了鐘譽,多少打擊一下他母子二人的囂張氣焰。
“千算萬算,終究輸給一顆長偏了的心。”鐘媄歎了口氣,“若換作姨夫,直接打殺都有可能,至不濟也會逐出家門……”
“你說什麼?”薑佛桑打斷她的話。
“逐出家門,怎麼了?”
有什麼東西從腦中劃過,似流星,一閃而逝,快得她抓不住。
“無甚……”她搖了搖頭。
鐘媄見她神情凝重,不好再拿自家那些糟心事煩她,就此打住,轉而聊起大豐園。
“那麼大的莊園,真是你置辦的?怪道三表嫂說你嫁妝厚,一整個院子都裝不下,我原還不信,現在不信也不行了。”
鐘媄一臉豔羨。
感歎完,故意問:“你買下這莊園的事,知道的人想來沒幾個,不然三表嫂那張大嘴巴早嚷嚷開了。今日卻願意帶我來,就不怕我給你說出去?”
薑佛桑怎麼也理不出頭緒,隻好放棄。
回過神來,反問道:“有錢是壞事?”
“當然不是。”
“那我又何懼你說出去。”
“你可真是——”鐘媄指著她,佯怒,“太招人恨了!”
薑佛桑也跟著笑:“這就招人恨了?那我希望更招恨些才好。”
說笑間馬車停在鐘府,看著鐘媄進了家門,薑佛桑的神情再次變得凝重。
回到蕭府,先去佟夫人處回了話。
從佟夫人處出來,繞湖過了石橋,經過蕭元奚的院落,再往前,菖蒲忽而扯了扯她的衣袖:“女君,那是不是五公子?”
薑佛桑順著她視線看去,忽而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