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媼想著這種家宴女君定然吃不好,於是在小庖室張羅著做些她愛吃的吃食,就等她回來再用些。
沒成想五公子先一步回來了。
雖然對這個新婿多有不滿,但為女君著想,良媼終究盼著他能浪子回頭,與女君好好過日子。
“快入內吧。”良媼笑道,“有女君愛吃的魚呢。”
來到北地,若說什麼最難適應,首先必然是氣候,其次便是飲食。
南北飲食習慣大為不同,單拿食材這一項來說,除了雞鴨豬鵝這些普遍飼養的家畜家禽外,北方肉食以羊肉居多,南方則偏愛水族。市中除了常見的鯉魴鯽鱸等魚類,還有蝦、蟹、蚶、蠣等水產品。
這是因為南地河道縱橫,水產豐富且價格低廉,人們日常以之為食是自然而然的。
當然,北方也有河流,也能捕到很名貴的魚類,譬如伊洛魴鯉、洛口黃魚,就有“天下最美”的讚譽。
但總的來說北地的河流胡泊還是少了些,水產亦遠遠少於南方。
尤其是瀚水以北,羊肉隨便食,哪怕是官府命令禁止的牛肉,也比魚肉容易得。
炒菜店開起來後,範叟曾嘗試購買水產。
無奈市中鮮見鮮魚。或有零星售賣者,一枚直數千錢,要價太過高昂。醃製的乾魚價格倒是低廉,為清貧人家所喜,上不的台盤。
民間養魚者更是寥寥。有富貴人戶依照《陶朱公養魚法》建有魚池,範叟慕名去看了,魚池甚小,品種亦少,儼然成了觀賞池,並不肯買賣,隻得作罷。
“範叟年前於市中得了幾尾活魚,放到彆家魚池小心養到今日送來,就是為了孝敬女君的,怎好辜負範叟一番美意?”
良媼話音落,吉蓮和晚晴也在一旁附和:“方婆廚藝見長,做了道乾煎魚,還做了菰菌魚羹,幾不輸範叟。”
這話一句頂百句。
家宴上薑佛桑確實沒吃好,加上許久未吃魚了,光聽菜名就已口舌生津。
邁步入室,發現蕭元度坐在正中靠北的書案後,雙手撐著案沿,目色沉沉,明顯有心事。
彆人或許不知他在想什麼,薑佛桑卻清楚。
故作不知,走到旁側的食案後坐下。
方婆等人把菜上齊,良媼還特意熱了一銅甌酒,
薑佛桑不飲酒,這是給誰準備的不言而喻。
良媼往那邊使了個眼色,薑佛桑歎氣。見良媼執意,她無奈點了點頭。
本想留菖蒲等人陪自己共用的,想想還是作罷。平時都不肯,有蕭元度這個瘟神在就更無可能了。
果然,良媼帶頭,眨眼間屋內從人退得乾乾淨淨,連個布菜的都沒留。
良媼臨走仍不忘小聲叮囑:“記得邀五公子共食。”
魚羹的香氣撲麵而來,薑佛桑舉箸欲食,頓了頓,轉頭看向北側:“庖室做了些南食,夫主要不要試試?”
蕭元度席間一味飲酒,像樣的飯食幾乎沒碰。這會兒聞到滿室飯菜香氣,這種香不同於家宴上那些飯食的香,十分霸道且勾人,腹中頓時起了饑餓之感。
但是薑女……
他哼了一聲,道:“不必。”
拒絕的話才將出口,寂靜的室內突聞一陣響動。如悶雷滾過,正來自某人腹中。
蕭元度:“……”咬著牙,一張臉五彩紛呈。
薑女瞥去一眼,收回視線,笑著叫來菖蒲:“去請六公子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