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也不想的,五公子,都是妾對你不住!”甘姬的哀切的聲音接著響起。
蕭元度見薑女終於不再鬨騰,揚起的那隻手又放了下去。
“妾並不想害你……你飲了這杯,莫要怪妾。”
甘姬嗚嗚哭了一陣,又狂亂道:“你定不會怪妾的,你也喜歡妾。少夫人那樣的人物你都視如無物,你待她那樣冷淡,難道不是因為妾的緣故?妾知道、妾都知道,你待妾的心和妾待你的心都是一樣的。既如此,你肯定不會怪妾的。”
回應她的仍是帶著醉意的哼哼,看來方才進去那醉漢著實醉得不輕。
甘姬也不在意,自說自的,綿綿情思聽得薑佛桑都要動容了,也不知蕭元度聽著是個什麼滋味。
又一大堆情話之後,“……賤妾福薄,生不得侍奉公子跟前,那就讓我們做一對鬼鴛鴦罷!你摸摸,這腹裡是你的孩兒,我和你的孩兒……”
薑佛桑:“……”她有些亂,這孩子究竟是不是蕭元度的?
蕭元度倒是挺平靜的,不悲也不怒,感覺不到甚麼情緒波動。
看樣子甘姬這番話隻感動了她自己。
甘姬顯然不這樣覺著:“……我們一家三口,到了地府也算能得個圓滿……公子,你說好不好?好不好……公子……”
聲音漸漸消隱,取而代之的是隱約的水漬聲。
這是——薑佛桑再次瞪大眼,整個人都僵住了。
表錯白也就罷了,正主在她這呢,甘姬親的到底是誰?
薑佛桑心裡像揣了好幾隻貓,百爪撓心,卻也隻能強忍著。
甘姬這番哭訴已經證實了私通之事確有貓膩。
蕭元度不會無緣無故藏身於此,定是察覺了什麼,想來個順藤摸瓜?
不管那醉漢是不是蕭元度安排的,甘姬已在局中。
而不管甘姬有甚麼苦衷、又是受何人指使,從她決定害蕭元度那一刻起,蕭元度都不會放過她。
兩人若真有私情,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連私情都是假的話……
薑佛桑抬頭看去,黑暗中、蕭元度的雙眼黑亮、銳利,像一把開了封的刀子。
她此時若敢弄出動靜來,蕭元度也必不會手軟。
正胡亂想著,隔壁傳來案幾被挪動的動靜。
緊接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兩種衣料摩擦到了一起。
醉漢似是清醒了些,又或是被甘姬的熱情喚醒了某種本能,開始化被動為主動:“美人兒……”
這醉意濃濃的聲音聽在耳裡甚是陌生,薑佛桑一時間分辨不出。
甘姬竟也沒有聽出,兩人糾纏到一起……
寂靜的夜,黑暗的空間,感官變得尤其敏銳,將一切聲音都無限放大。
隔壁的動靜愈發誇張,困在蕭元度懷裡的薑佛桑幾乎僵成了石頭。
什麼叫芒刺在背?什麼叫局蹐不安?
若果她撞見的是蕭元度和甘姬……應當都沒這麼尷尬。
偏偏蕭元度就在她身邊,兩人還是這麼“親密無間”的姿勢。
蕭元度倒是鎮定,心跳聲平緩而有規律。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薑佛桑聽見了他略顯粗重的呼吸,以及後撤半步的動作……
兩人各自撇開頭,時間變得漫長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