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送行的女侍回來,個個臉色都不好。
翟夫人一路上神經兮兮,看什麼都覺鬼影幢幢,她們也被驚乍得不輕。
菖蒲私下問:“女君還覺得翟夫人可疑?”
“你覺著呢?”
菖蒲想了想:“翟夫人的反應未免太大了些,那人偶婢子見過,並不如何像,竟然把她嚇成那個樣子。”
薑佛桑搖了搖頭:“你不怕是因為你知道內情,對鬼神的畏懼才是人之常情,翟氏雖恐懼,卻並無多少心虛。”
“這麼說,真的跟翟夫人無關?”菖蒲歎氣,“那今日白忙活了。”
薑佛桑笑了笑:“倒也不算白忙。”
蕭元度出不了府,便在蕭元奚院裡耗了一日,又是下半夜才回,不過這次沒再入內室。
他終究不是鐵打的,也需要休息。同一間屋室,薑女兀自睡得香甜,他窩在圈椅裡,全身不得抻展,一次兩次還行,天天如此也夠嗆。
便命人在書房擺了張榻,打算接下來就歇在書房。
良媼雖覺不妥,但他根本就不是個肯聽勸的。念著女君膝傷,良媼也就沒再多說。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才知瞰雲院鬨了一宿,還叫了醫官。
“翟夫人不能閉眼,閉眼就驚叫,一直嚷著暗處有眼睛盯著她……”
接下來幾日,府中到處都在傳撞鬼之事。
撞鬼的不獨翟氏一個,好些下人也都撞見了。有的是在後院,有的是在橋上,還有人說是在湖裡……
個個言之鑿鑿,說得像真得一樣,直鬨得人心惶惶。
“大公子的院子還和往常一樣;佟夫人見府裡不安生,打算做場法事,遭了主公斥責……”
幽草正在回話,蕭元度突然進來,薑佛桑看了幽草一眼,幽草退下。
“夫主今日回來的早。”
蕭元度皺眉:“是不是你搞得鬼?”
“甚麼?”
“少裝傻,府裡鬨鬼的事。”
薑佛桑噢了一聲:“妾還沒那麼大本事,那麼多府兵侍衛,什麼鬼抓不著?”
蕭元度心裡也知道薑女沒這麼大能耐,可這事又實在奇怪。
哼道:“那可真是巧了,翟氏在咱們這撞了鬼,之後鬼就成群結隊的來了。”
薑佛桑笑:“鬼嘛,說得人多、見得人少。人群中一旦有一個人自稱見著,一傳十十傳百,接下來就會冒出三個、五個、十個……這不奇怪。可能是疑心生暗鬼,也可能隻是為了顯得自己與眾不同,左右除了他自己也無人能證實。”
“最好如此。”蕭元度見識過薑女的口齒,也不與她做口舌之爭,拂袖去了書房。
他走後,薑佛桑托腮凝想。
都說打草驚蛇,可見“鬼”遠比蛇更能沉得住氣。
浥芬院,蕭元胤從主院回來便把自己關在書房。
卞氏本已睡下,終究不能放心,披衣來了書房。
蕭元胤端坐在書案後,燭火映在他端正的臉上,卻隻照得半邊,另半邊隱在黑暗裡。
“夫主……”卞氏覺得不對,走近一看,那半邊高高腫起,其上赫然一個掌印!
“這、這是……”卞氏疾步上前,語氣又急又恨,“又是因為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