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到到家才將歇下,聽聞上官傳喚,沒敢耽擱就挑燈來了二堂。沒想到竟是為了這事。
“精神就好。”蕭元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書案對麵。
程平坐下時已經整理好了心情。不管長官是一時興起還是潛心求知,向學總是好的,他自當竭儘全力給予輔助。
程平連忙搖頭:“不,卑職還很精神。”
他隻是不確定上官是以時腦熱,還是認真的。
“錢穀稅賦一般是縣令最需上心之事,事關三年後的考核,仕途升降皆係於此……不過上官應該無需擔憂。
“江山永續在朝廷,地方治亂則在縣令,這方麵上官做得已是極好。下官隻有個小提議,剿匪之外,還要多倚重律法和教化。
“縣令之責,概括言之,無外乎刑名、錢穀、治安、教化……
“刑事判牘相關,包括民間糾紛、訴訟,一應流程容卑職給上官細細講解……就是如此了。上官無需日日坐堂,每月隻需擇定幾日接受百姓遞交的訟狀即可。
程平忐忑,“是否卑職講得不好?”
“講得甚好。隻是……”
“教以效化、民以風化,此即教化……上有天子宣諭,下需地方官吏耳提麵命以身作則。勸說農桑、立功德碑、引導百姓婚嫁喪娶、向人們灌輸道理,讓百姓在不知不覺中達事明理,這些都是教化。無教化無以正風俗、無教化無以治國家;教化立而奸邪皆止,教化廢而奸邪並出……上官?”
發覺蕭元度一直沒開口,抬頭看去,發覺他臉有些黑。
程平:“……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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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沒薑女講得好。
蕭元度屈指,麵無表情敲了敲書案:“再講一遍。”
每日早起到衙署畫卯,親自審理刑獄詞訟,親自審查錢糧穀簿,人情往來各類雜事也要應對,竟是一點清閒也沒有。
累倒是不如何累,就是如那籠中鳥、牢中囚一般,羽翼皆膠,動轉不得。
在程平和孫盛的輔助下,蕭元度開始學著管理細務、關心民生。
出乎預料的是,他上手極快,不懂也不吝於詢問。問題還在於耐心上。
不過理解歸理解,再這樣在廳房待下去,蕭元度寧可解官不乾。
但是薑女已經知曉他近日所為,近日晨起還說了“夫主肯上進是巫雄百姓之福”的話,就這樣撂挑子,必然會被她恥笑……
蕭元度又是個寧可十動不願一靜的人。
始知縣令不易為,各曹房的小吏也是大不易,耍筆杆子更是不比動刀動槍輕易。
程平提了個建議:“今年春日來得晚,眼下正是春耕正忙時,上官不妨去鄉間走走,勸說農桑、督促民耕亦是要緊事。”
這提議甚合蕭元度的心,二話不說,換了常服便隨程平出了城。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
自此後蕭元度算是找到了事情做,今日去這個鄉,明日去那個裡,城郊各村落幾乎被他跑了個遍。
倒不是他對農事有多上心,比起枯對案牘,他寧可待在田間地頭。
看百姓翻地、施肥、鬆土,看得久了,慢慢也起了點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