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媄麵對蕭元度總共也就膽壯過一回,還是為了維護薑佛桑。
那次是氣血上頭,正常情況下還是有些懼他的,被他眼風一掃,腿肚子就忍不住抽筋。
下意識往薑佛桑身邊挨了挨,“我、我是來看五表嫂的……”
言外之意,與他無關。
薑佛桑接過她的話:“叔郎也來了,夫主也該見到了。”
蕭元度當然見到了,包括那個馮顥,他也見到了。
冷瞥了薑女一眼,轉身進了偏室。
鐘媄撫著心口,“難為你,要與他朝夕相對。”
這幸好是分室而居,若是同寢共居,鐘媄簡直要為她掬一捧淚。
既有客至,庖室早早就備上了,專等蕭元度下衙。蕭元度心情再不好,親弟弟來,接風總是要的。
宴設在花廳,不是一人一案,而是圍桌而食。
馮顥礙於身份,並不肯同桌,行禮後就要退下。
薑佛桑沒有多說什麼,倒是鐘媄開了口,“馮部曲,這次多虧有你,一路上你幫了我和小六不少忙,實在不必見外。”
主位的蕭元度陰聲開口,“你倒是不拿自己當外人!”
鐘媄一囧,才意識道自己這個客確實越俎代庖了。
薑佛桑看了鐘媄一眼,這才將目光轉向馮顥,“你先下去罷。”
“諾。”
休屠跟他勾肩搭背走了,說要找他喝酒。
坐上就剩下四人。蕭元奚基本無話,薑佛桑話不多,鐘媄是礙於蕭元度不敢多說。
蕭元度呢,不知誰又惹了他,沉著臉也不說話,一樽酒接著一樽酒往下灌。
薑佛桑今日難得好脾氣,牽袖為他布菜,“夫主彆光顧著喝酒,用些飯食墊墊,免得傷了腸胃。”
蕭元度嗤了一聲,自顧自喝自己的,根本不看她,也不碰她夾的飯食。
“可是衙署又有煩心事?”薑佛桑不氣也不惱,話裡透著關心。
蕭元度仍是置若罔聞。
鐘媄死死攥著木箸,發覺自己火氣又要上來了。
五表嫂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委曲求全、忍辱負重……蕭霸王不止眼瞎,心也瞎!
不行,這次回棘原,定要想法子把表嫂留下,讓蕭霸王自個在這破地方待著吧!最好待到地老天荒。
蕭元奚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決定埋頭數米。
一頓飯彆彆扭扭吃完,鐘媄和蕭元奚都長出了一口氣。
菖蒲那邊勉強收拾出兩個客院,鐘媄腳傷不便,薑佛桑親自送他過去。
“條件簡陋,隻能暫且委屈你了。”
鐘媄倒不在意:“你都能住得,我怎就住不得?”
停了停,似乎突然想起一般,“那個馮部曲……”
“部曲有專門的院落。”
鐘媄點點頭,轉頭品起了茶,一時安靜下來。
薑佛桑也沒急著走,“倒忘了問你,你這腳到底如何傷著的?”
反正她也知道了,鐘媄也就沒甚麼好瞞的了。
“我嫌乘車煩悶,一路多是騎馬,那日一小童斜刺裡衝出,馬受驚之下發了瘋,幾個從人都製它不住,多虧那個馮部曲,他出手將我從馬上解救下來,還製住了瘋馬。”
“原來如此。”薑佛桑微點頭,若有所思。
鐘媄看她一眼,“他,是你隨嫁部曲?”
薑佛桑頷首應是。
“哦。”鐘媄便不說話了,一徑捧著茶啜飲,似乎今夜這盞茶格外好喝。
薑佛桑想說些什麼,猶豫片刻,終究未能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