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起身走了出去。
蕭元度還以為自己把她惹惱了,所以她走了。
走就走,以為他會出聲留她?
方才聽著還順耳的雨聲忽然變得惹人厭起來,蕭元度煩亂地想著一些事,卻怎麼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緒。
和薑女的相處模式與搶婚之前所設想的已經大相徑庭,也不知究竟怎麼一步步走到了現在這副田地。
本應該各行各道、兩不相乾,孰料驀然回神,時時處處都有薑女,就連夢中——
七月間同意她回棘原,並非因為薑女花言巧語,而是惱怒於那個荒唐的夢。
偶爾一回,還能說服自己是個意外,畢竟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可薑女離開後,預想中的安寧並沒有如期到來。偶爾回到內院,麵對滿院死寂,甚至會覺得有些無法忍受,像是缺了些甚麼。
蕭元度一方麵覺得荒謬,一方麵又有些著慌。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仿佛前麵是個巨大的深坑,跌下去就會萬劫不複,就連本能也在極力排斥。
理智提醒他不應該這樣下去,卻又無人告知他該怎麼對待薑女。
如果他對薑女的印象還停留在最初,自沒有什麼好猶豫的,薑女凡有過界,他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但是現在,大約是不能了。
不說彆的,也不管薑女出於什麼目的,她總是屢次幫了自己。
她也並不如前世那些傳聞中說得陰毒、水性楊花、不堪入耳……
在進一步了解過薑女後,蕭元度心裡其實萌生過另一個想法,那就是與薑女坦白。
既然他們雙方皆心有所屬,與其她費儘心機謀求和情郎在一起的機會,不如兩人來個君子之約——等他找到瓊枝,薑女就與馮顥離開北地——這難道不就是她曾說過的雙贏?
然而具體施行起來卻有太多顧慮。
首要一條,人心多變,在把人找到之前,他不想讓蕭家任何人知道瓊枝的存在,以防橫生枝節。
其次,薑女曾有機會私奔,但是她又和馮顥回來了,不管她是不想擔上私奔惡名從而牽連家族,還是旁得什麼原因,總之私奔定然不會是她的首選。
再者,薑女又是開鋪又是做織錦生意,也實在不像兩三年就會落跑的樣……
是了,薑女前世之所以那般,是因為扈長蘅病懨懨命不久長,三年之期大約也是他的大限——即便如此,蕭元度仍認為,若無她那個堂姊耳提麵授,薑女也不會行此毒辣手段。
反觀自己,身康體健,且有得活,薑女許是沒那個膽子。
他不禁有些苦惱起來,若果是這樣,薑女不肯離開了、決定“忍辱負重”把蕭家兒婦做下去,又當如何?
這樣一想,就更不能告訴她瓊枝的存在了,不然誰知她會不會……蕭元度及時打住,竟是不願再以惡意去揣測薑女。
其實,即便知道瓊枝的存在,她大約也不會做什麼。
這上上下下誰不誇她大度?她的心又不在自己身上,無心自然可以做到大度。
說不定還會同意讓自己納瓊枝進府……
也不知是不是天氣原因,心口有些憋悶,翻來覆去也不得舒緩。
除了以上,捫心自問,蕭元度也並不想成全薑女與馮顥。
原因他沒有深思,大抵是因為自己還在苦等,所以見不得人好……
出神間,聽到腳步聲。
扭頭看去,竟是薑女去而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