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詼
耳聽腳步聲出了屋室,蕭元度將手臂移開,長出一口氣。
“女君,奴婢怎麼覺著五公子近來有些不對勁?忽冷忽熱的。”
菖蒲一邊給女君卸去頭上釵環,一邊說起五公子近日的古怪處。
“古怪麼?”薑佛桑笑了笑,“想必這會兒正難受呢。”
“五公子身體不適?要不要請醫官。”
薑佛桑搖頭:“疾不在體膚,亦不在腠理,醫官難治。”
菖蒲聽完臉色一變,還以為五公子得了不治之症。可是觀女君神色又不像。
薑佛桑想起日前鐘媄說過的那番話。
若果前人留下的痕跡真能抹除,那麼蕭元度心裡的那個人,如今還留多少痕跡?
菖蒲看著鏡中的女君,一抹自她嘴角一閃而逝。
翌日用過朝食,蕭元度說自己要去郡城一趟。
薑佛桑聽罷有些意外:“是為了太守壽辰?先前夫主不是不打算去,說讓程平代為——”
“我改主意了。”蕭元度說這話時背對著她。
一整個早上,他的目光都很少落在薑女身上。
薑佛桑看不清他神情,見他已做了決定,便也不再多言:“夫主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嗯。”
蕭元度闊步出了主室,將衙內的事悉數交給程平,便和潘嶽一道離了巫雄。
就在當天,薑佛桑再次收到湯府的請帖,虔夫人想邀她至湯氏莊園共賞桃花。
薑佛桑尋了個由頭婉拒了。
鐘媄道:“彆是因著我倆才拒的吧?用不著,你隻管去便是,我倆自會打發時間。”
“並非如此。”具體原因薑佛桑也未詳說。
方婆恰巧經過,聞言就道:“想看桃花也不必非去湯家莊園,老奴聽二堂守門的小子說起過,城北十裡有一片桃林,桃花開得煞是漂亮,女君若有興致,改日可帶著二娘子她們去瞧瞧,今日還是彆去了,今日風大,日頭也不好。”
薑佛桑點頭:“那就過兩日再說。”
-
三天眨眼即過。
蕭元度自離了郡城,一路疾趕,直到距巫雄還有四五裡,這才緩轡慢行。
過了許久潘嶽才跟上,胯下健馬承受著他的重量累得夠嗆,他自己騎在馬上也是呼哧帶喘。
“急、急趕著,投胎?”
刺史公子親至賀壽,九原太守喜出望外,殷勤招待自不必說,還想多留他們幾日的,結果蕭五可好,就吃了個壽席,半日也不肯多待。
好在目的也算達成了,壽宴上盈盈壓軸一舞,果然驚為天人。
“如何?”潘嶽才歇過氣,就衝蕭元度擠眉弄眼。
“什麼如何?”
“盈盈啊!綽約輕曼,嫵媚多姿,是不是絕色難求?”
蕭元度心不在焉點了點頭,其實麵容已經記不大清。
潘嶽嘖了一聲,“人還敬了你一樽酒,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一整晚淨往你那瞟了,你就這反應?”
蕭元度瞥了他一眼,“你既如此念念不忘,何不問張夋那老東西討了做後房,左右芮娘也不肯搭理你。”
潘嶽一噎,隨即嬉笑如常:“張太守倒是願意割愛相讓,那人是你卻不是我。”